1.除夕洪祠。

    洪父身穿冠服，庄肃站在最高祭台，带领整个洪族进行最虔诚春祭，上香，祷祝文，奉献饭羹，奉献饭菜，奉茶，献帛，献酒，仪式隆重繁杂，礼毕，洪父累得直不起身子，被几个人搀扶下来，洪荣把参水递给父亲，“老了，老了。”洪父摸着发麻发酸的脚自嘲讥。

    祠堂内挤满妇孺，祠祭规定，只有生了洪姓孩子的女子，才有资格走进祠堂祈福，上香。洪父看着鱼贯而入的孩子，几十个调皮的孩子围着一起，等着分丁饼，洪父叹了口气，“亚荣，和你同年结婚的堂兄弟都抱上了孩子，你啥时候才能让我抱孙子？洪父咽下参水，“要不，你再找一个，安置在外面？”

    “爹，我把子安带过来，他是我生的。”洪荣看着那些可爱的孩子。

    “不行，那孩子姓谭。”洪父一口拒绝。

    “我让他改姓洪，让他认祖归宗。”

    “谭家寡妇愿意？玉如愿意？”

    “爹，你不能作主吗？”洪荣恳求“只是让子安姓洪，也不到咱家来，不会给玉如添麻烦。”

    “混蛋，子安入洪族，那就是公开承认谭寡妇是你名正言顺的外室，那得要玉如点头，你自个去说”

    “爹，我只有子安，为了子安，我去说。”

    洪荣从谭家回到洪家，已经华灯初上，父母和玉如坐在摆满佳肴的年夜饭桌，等他回来一起吃团圆饭，他只得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玉如没有说话，她知道洪荣去了哪里，满桌子丰盛的饭菜，玉如一点胃口都没有。

第四十五章

作者 蕙清

    这是她在洪家过的第四个春节，她的子宫仍然是空荡荡的，传宗接代重于一切，她能预测到她在他心中丧失了生活的地位，以及这个地位赋予她的自信，自尊，快乐，幸福。

她也想过放弃，放弃他，放弃她和他未来的日子，但她觉得放弃比现状更加痛苦，洪荣像是嵌进在她身上的一块肉，哪怕是腐烂了，她也不愿意割掉。

2.玉如收拾好碗筷进去房间，她透门缝看见洪荣将茶壶倒满茶叶，提起滚烫的开水淋下去，茶叶在热水中放开了身子。

只要他在家呆着，玉如想。

没有孩子的婚姻生活似乎没有太多的话题，假如是这样的话。

玉如多久没有和洪荣好好说话了，他忽视她，早出晚归，把她晾在一边，除了家事俩人没有一句其他方面话语。

外面传来此起彼落的鞭炮声，玉如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又是新的一年。

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在洪荣宽厚的胸膛中清醒过来，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抱她，她仿佛回到新婚的时光，她等待他回来，她知道他会回来，希冀让她热情膨胀，他又让她到达了巅峰，鞭炮声夹杂着俩人的喘息声，热情趋于平静。

洪荣手指在玉如背上游划，他爱美芙，他也爱玉如，玉如虽无所出，可他是她的唯一，他喜欢玉如尊贵的身份，喜欢她青春紧致的胴体，他在她身上体会到美芙没有的东西，他不愿意把自由还给玉如，他的激情在玉如这里得到最高的沸腾。

玉如沉缅在久违的温情里，幸福又回来了，她的子宫会不会在这么美好的夜晚住进一个天使。

“玉如。”

  “嗯。”

“玉如，今日祠祭，爹要我在外面重置家室，说是为了继承香火。”洪荣感到玉如颤缩了一下。

“玉如，我没答应爹。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外室我不纳，不如，……不如让子安回洪族？你说行不？”

玉如的心突然冷却了，心中的怒火，迅速燃烧，她推开洪荣，呼地坐正身子，她指着洪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滂沱地泪水掉落在残存体湿的鸳鸯被上，她爬下床，想推门出去，洪荣一把抱住她，“玉如，我也不愿意，  我也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没有子女会被人讥笑一辈子，我爱的是你，子安他在我们结婚前就有了。”洪荣擦去玉如泪水“我们只是形式上把子安纳入族谱，这样子我有了儿子，也能打消爹让我纳二房的念头，我是为了你，玉如。”

    “你为了我，我受不了，我受不了。”玉如狂吼。

    鞭炮声再次响起，掩盖了玉如的声音。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洪荣放开玉如，眼睛不抬地说。

    玉如身上后退，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好吧，让子安入族谱吧。”她听见自己悲伤的声音。

    “玉如，我会对你好的。”洪荣再次拥玉如入怀，他的嘴边浮现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