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4点钟，是保养设备的时候，职工都要擦洗设备，清洁环境卫生。工段的女出纳把油票送来的时候，卢师傅正倚身靠着休息室的大门吸烟，抽一口，把烟取下，和休息室里面的人说一句。女出纳把油票夹在机床的交接班本上，显然她习惯这种交接方式。
不一会儿，卢师傅掐灭烟蒂，走到机床前，对黄波说：“收吧，去打油洗设备。”说完又往回走，可才走两步，转过身说：“你传呼响了很久。”
黄波“哦”了一声，扔掉铁锨，关闭机床电源，走进更衣室，出来时腰间挂个BP机。又从桌子上抓起油票，再从工具箱拎出油桶，往油库走去。传呼是黄波的麻友打来的，黄波正处于“发配”期，就是第一时间看见传呼，也不可能回这个传呼，再说，这样的传呼回不回都一样，无非就是问他晚上是否打麻将。
油库的库管正是老周，此时正是他最忙碌的时候，接过职工递来的油票，飞快的瞟一眼，左手提桶，右手一上一下的舞动油抽子，很快一股清凉透明的液体流入油桶。到老周从黄波手里接过油票，迟疑一下，两道剑眉齐刷刷的扫向黄波。一周之前，黄波还在这个岗位，做着老周现在的工作，然而造化弄人，老周顶替了他的工作，这怎么不叫老周有想法，但不知这个想法是对他的感谢，还是含有对他的抱怨，或者两个都有。
加工工段实行倒班制，新的一周进入夜班环节。白天黄波在家睡觉，晚上上班。年轻人觉多，只要不出去豁豁，父母是没有意见的。在这天夜班才开始不久，大约是7点左右，黄波腰间的BP机就响个不停，黄波要回信息，还得到车间外边的小卖部去回，黄波想回信息，又不想回的，无奈腰间的BP机叫个不停，连一边长条椅子上看书的卢师傅也抬起头，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显然他是听到传呼声的。
黄波无奈的说句：“师傅，我去回个传呼。”
卢师傅起身把书倒扣在桌上，不放心，又把交班本压在书上，走到机床上，机床正在加工，卢师傅看了一眼，觉得没啥问题，冲黄波点点头。得到许可的黄波，撒丫子般的往车间外面走去，望着黄波的背影，卢师傅无奈地摇摇头。
不出意外，传呼是黄波的麻友打来的，麻友来信息无非就是“三缺一，速来灭火。”黄波对此也是苦笑。
以后一连几天，黄波的BP机没有响起。卢师傅继续看他的神仙传。看累了，也会端个茶缸四处走走，这个机床说几句，那个熟人聊上几分钟，能和他聊天都是和他差不多同时期进厂的人，这些人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睛还要看着徒弟操作，发现不对随时中断聊天，卢师傅往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到自己的机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