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记·日歌之(壹佰贰拾捌·2018.9.8)
红尘烟火尽诗经
1
曾经，我以为要读诗经
最好是在晨曦朦胧的清凉时分
因为诗经里的声音
就像还未离巢的鸟儿在仰颈啼鸣
蓬松的羽毛还未曾完全梳理干净
振翅前的歌唱
让每一句抑扬顿挫都饱满而又湿润
那是天色微明时的声音
仿佛在呼唤五彩斑斓的彩虹
一点一点地拨开云层
2
诗经的第一篇，是在一条不知名的河边
有一个男人在河滩上不知疲倦地追寻一个女人
男人的坦率与女人的风情都让我无比震惊
原来千年前芦苇丛中的荷尔蒙
远比今天咖啡厅里的爱情还要多出几许清纯
当我们在灯火通明的地方捧读诗经
可曾听到千年前伐木的丁丁声
可曾听到千年前摇橹的欸乃音
还有霜雪中的鹤舞
还有桑叶上的虫鸣
诗经的每一句，都必须要大声的诵读
才能流淌出坦然的真情
就连对一只硕鼠的愤怒
也要从稻谷黄一直唱到香草青
3
曾经，我以为要等到深夜时万籁俱静
才适合翻开一页诗经
因为古老的情歌
只有夜晚苍凉的星星才能够产生和鸣
千年前的眼睛和千年前的手掌心
如果没有了月亮的倒影
还能到什么地方去追寻
牧野的歌只有在夜晚才传得最远
先民的情只有在夜晚才梦得最真
4
直到有一天，我才发现
在喧嚣纷攘的市井
也可以兴高采烈地诵读诗经
卖大蒜的奶奶已经眼发花看不太清秤上有几两几斤
卖山药的爷爷虽然佝偻着腰身也要吆喝个不停
卖鱼的大婶满脸笑容说喝一碗鱼汤保管暖和又聪明
卖鸡的大叔粗着嗓门说只有吃辣子鸡的人生意才兴盛
还有满大街奔跑着的T恤衫和超短裙
诗经里的每一首歌
其实都是以他们的生活作为蓝本
不论是老迈不论是青春
不论是离别忧怨不论是琴瑟和鸣
只要歌唱发自心灵
人间烟火就是流传不灭的诗经
诗经的传唱就是生息不尽的滚滚红尘
5
那些要到庄严豪华的大礼堂才能朗读诗经的人
那些要到泰山之巅华山之顶去朗读诗经的人
那些捧一本诗经就要穿上汉裳唐服的人
他们看不懂诗经里吟唱着千年前的吊带裙
他们看不见诗经里记叙着千年前的时尚风情
他们是装腔作调的朗读者
但他们是永远也走不进诗经的人
每个人都可以倚靠着诗经成为背影
在繁华与萧瑟中
把人生，唱成诗经
6
如果要读诗经
就是现在
或躺或卧或坐或站都行
或许就是一个人
或许，也可以读给旁边的人
打开一页诗经
你可以默然无语安安静静
你可以大声诵读旁若无人
只要你在诗经里
能够看见自己的灵魂
你就是一个值得诗经陪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