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学校回家。照常是乘坐动车,但每次只能坐到温州南站,没有永嘉的停靠站,所以要坐公交坐回来。
昨晚凌晨3点多才入睡,和朋友喝了一些酒后喝了很多浓茶,有岩茶,也有普洱,结果精神得睡不着。坐上动车,已经昏昏欲睡了。车上的暖气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抬头看向玻璃外面快速倒退的景观,那些没有个性的平房或高楼,那些没有表情的人与人,和笼罩在天际的茫茫浓雾。有些疲倦,又睡了过去。反复醒了几次,看了下时间,动车应该进入浙江境内了。但天空还是笼罩着厚重的云层。一两个小时,我已经走过了几百公里,穿行过无数的人,他们的生活都笼罩在同样的厚厚的云层下面。忽然间有种失魂游离的错觉。
我踏上这片生活十几年的土地后,感觉到一丝亲切,和大部分的,毫无感觉。迫不及待的寻找城市某些明显的外观上的改变,为了新意,还是为了记住它,不被自己的记忆抛弃。
我沿着镇政府的那条路走,旁边就是我曾经上过的小学。我对这所小城的记忆,似乎是从这里发端的。我们从不断累积的记忆中来寻找稳定的自我身份信息来稳定因不明的未来所晃动的不安的心,即便记忆是座禁闭岛上的监狱,我们也心甘情愿的走进去,被囚禁。然后制造被它需要的,把自己囚禁更深的记忆。
我是一个没有根的人。在传统上漂泊无依,在现代上没有认同。
自由,是不需要选择,还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该做什么选择,我怎么会知道未来的结果呢。我们怎么去看到未来呢。活在当下,需要更多的是勇气。
走出路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老人。他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前卖臭豆腐,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和他打招呼,我说只是为了尝一下味道而已,不用给太多。
那个味道,还是那个味道。没有改变。
在变化不定的生活中,太多的可能性分散了太多的注意力。其实,有些东西一直在那里,没有变过。它维系着你与这座城市的记忆,维系着你和你的过去。
当我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的时候,或许也想不到十几年后自己还会吃到一样的东西。
那个时候我快乐吗?我已经忘记了。小的时候一定快乐吗?不一定。但现在走在路上的我,快乐吗?不应该拿曾经的不快乐去惩罚自己,所以,我应该拥有快乐的心境。快乐的心境,不如是一种平和温暖的心境呢。这是几个臭豆腐带给我的快乐,比钱来得要更温和。
我说我讨厌钱,这应该是一种很虚伪的姿态了。能不能拿金钱量化亲密关系,然后做保值投资呢?这是人类成功进化生存背后基因的逻辑产物,合理存在。但我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呢?或许是因为,我不得不受到生物基因的基本行为模式的束缚,而我能感觉到这一点。
窗外忽然滴起了小雨,滴落在瓦楞铁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有规律的,动听的,有美感的。出没在凌晨的还有卖馄饨的,他们骑车三轮车,车前有一节竹筒,然后敲击出声音,声音传荡在大街小巷。他们要用馄饨填满饥饿的肠胃,给肠胃温暖,饱感,和安全感。
但有些东西缺失了,能不能用馄饨填满?所以我们要不断寻找。当寻找的东西多了,看起来就像自由。
自由有没有它原本的模样?我在风中倾听着答案。风能贯穿我的身体和心脏,贯穿我的生命。它带走了曾经的所有,带来无限的可能性。不再是,被从前束缚的可能性。风要在哪里停留,风要在哪里死去,风又要在哪里重生。
如果我的生命像风一般,融归自然,再次重生,便失去生死界限。迎来的,将是完满的,自由吧。
赤風
2018.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