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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路梦,生在狠抓计划生育的年代,我一度认为我的出生是场噩梦,所以名字里带着个梦字。我是偷生的,有那么几年是个黑户,爸妈也罚了很多钱,直到快七岁,才真正认识了我的爸妈和姐姐。在此之前的七年间,我印象里只有外婆,外公在我两岁的时候去世了,我完全没有记忆了。我不是个爱热闹的孩子,不喜欢与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哪怕外婆领着我同别人一起,我还是会站在外婆身后,不喜欢与人亲近。我更喜欢的事一个人蹲在有土的地方,拿着树枝在有土的地上画画,画到入神,外婆来叫我吃饭,都不知道。
记忆里快乐的时光就是与外婆在一起的日子,偶尔爸妈来看我,我总是躲在外婆的身后,外婆就会摸摸我说:“孩子!这是妈妈爸爸啊,来看你了,给你带好吃的,怎么还害怕了呢。”外婆会把我往爸妈身边推,我就又跑到外婆身后,觉得他们好陌生。我知道我有个姐姐,叫萱儿。印象中我就见过她一次,她跟着爸妈来看我,妈妈亲近我的时候,她的黑眼珠倾斜着看向我,我至今都无法忘记那个眼睛的斜度,那时候太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也没有见过谁用那样的眼睛看我,觉得好害怕,长大后,我知道她那是瞪我,那是讨厌我的眼神。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我们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只记得她跟我说过一句话,是在我画画的时候。
我还像平时一样蹲在土地上画画,只听见有急促地跑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我正想转身看是谁,却被一股力量推倒,措不及防,头一下子磕在了土地上,上身压着膝盖,跪倒在地。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既陌生但却能分辨出来地声音,就是她,就是她推得我,她说:“你凭什么是我妹妹,爸妈是我的,你就是个乡下妹。”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因为是土地的原因,我并没有什么地方磕烂,只是刚画过的画,被这么一压,夷为平地,我画的画瞬间没有了,我放声大哭起来,那个声音我一直都记得,好像是我印象中,童年里哭得最痛的一次,声音大的引来了周围的邻居。“这不是杨老师的外孙女吗,咋在这哭呢,身上都是土,肯定是摔倒了,快去给杨老师叫来。”刘婶儿边拍着我身上的土,边说招呼着刘叔去叫外婆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还哭得那么的伤心。也许是我辛苦画的画被毁了,也许是我爸妈还有姐姐地到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只记得哭了很久,谁劝都没有用,哭累了就在外婆的怀里睡去,才算平息。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的梦,却很温暖。自从我出生后,外婆与外公就从城市里,搬回来农村,为了把我藏起来,他们也很少出门,更不可能带我出门,直到我从黑户转正,外婆才敢领我出门,只有少部分邻居知道我的存在,我的活动范围很少,所以我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外婆常常会给我讲,会让我看爸妈寄来的照片,我最喜欢的一张就是妈妈带着姐姐坐的旋转木马的照片,姐姐笑得那么开心,像是院子里盛开的花朵那般灿烂。我就笃定旋转木马一定好玩,总是会吵着外婆带我去,外婆总会说:“妹儿,莫着急,快咯,快咯。”我都快五岁了,外婆还是没有带我去坐。不过这次做梦我坐了它。
梦境里我来到旋转木马前,站着发呆,可能是因为没有坐过的原因吧,我不知道该怎么上去玩,突然一只手牵起我,只感觉是很温暖的手,在我看来只有外婆的手是温暖的。但我确定这温暖的手不是外婆的,我对外婆的手太熟悉了,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我抬起头来, 想要看清楚这个人是谁,可怎么也看不清。“傻瓜,你站着干嘛,上去坐啊。”这个人突然说话了,声音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男生的声音,就如春风袭来,那般温柔,那样暖入心中。我什么也没有说,就被他牵着走到了木马的圆盘上。他问我:“你想坐哪匹马呢?”我在我视线范围内,看到一匹,又白又大的马,它的屁股上,有一撮黑色的尾巴贴着屁股,看起来很强壮的样子,很像唐僧的那匹白龙马,那就选它吧。毕竟梦里视线范围有限,我就指向了那匹。他拉着我往马旁边走去。这匹白马,是周围最大的,我在想这怎么上去啊。还没等我想到办法上去,他已经把我抱了上去,就是这么的轻而易举,待我坐稳后,我的余光看到了他,他就在我的左手旁,坐在一匹比我小一些的粉色马上。
木马开始旋转,他就这么一直牵着我,一直。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那时候小,不懂这个词,可是就是觉得放心。我们就这样平稳地转着,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我使劲说就是说不清,只是名字我似乎叫的好清楚,可我却又不清晰,就看着他对我笑,他的笑容逐渐清晰,笑声却那么爽朗与真实。
越想看清楚却越看不清楚,可笑声越来越真实,真实的好像就在身边,我被笑声吵醒了。慢慢地睁开眼,看见爸爸坐在那里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前任攻略二:备胎反击战》郑恺与郭采洁在游乐场那一段,爸爸边看边笑,我就这么被吵醒了。这个梦从五岁那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了,可是这个人,越是想看清越看不清。
-02-
这个梦我谁也没有说过。我喜欢旋转木马这件事,除了外婆以外,我只告诉过一个人。他就是段嘉然,陪伴我几乎整个童年的人,直到初三毕业,他和妈妈一起去了香港,我们就此分开了。刚到那里的每周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汇报他在那里的情况,因为不会粤语,也听不懂,上起课来很费劲,英语水平也不及班里同学,所以他要比其他人更努力的学习。还会给我讲香港有什么好玩的,他喜欢吃香港的早茶,让我放假来香港找他玩,在这里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他很想我。我也很想他,这句话我一直没有说,放在心里很多年,也许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在我生命里彻底消失,我们会彻底失去联系。他说想我的时候,我还挺大样的说:“一个大男人多矫情啊,想我就看我照片,我回头装个摄像头咱俩视频。”他说:“好啊,爸爸公司里就有,你买好了,给我qq留言。”
我们之间的电话也越来越少,毕竟上高中了,功课也紧张起来,我也申请了住校,为了更为集中的学习。段嘉然为了更快的融入到学习中,他每个周末要报很多班来巩固课程。抽出空来,还要练击剑,这个他从小练到大的体育项目。因为小时候太瘦小,爸爸就安排他到自己的朋友那里学习击剑,没想到,段嘉然一接触到击剑就非常喜爱,还很有天赋。通过几年的锻炼,他的个子嗖嗖地飞长起来,已然长成了一个肩宽腰高腿细长,非常匀称挺拔的小伙子。
未完待续…… 想知道路梦与段嘉然的发展 敬请期待
梦还在继续,可是那个人就是看不清楚,他是谁?
段嘉然答应我,要带我去坐旋转木马,可我们总是错过。段嘉然,你还欠我一次旋转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