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梁俊
今年的清明阳光明媚无风无雨,与古老雨纷纷魂戚戚的规矩脱轨了。
清晨恰遇两鬓斑白的老教师带着一队呀呀学语的孩童沿着柏油路整齐的去了。问之,曰“找小草”。
我出神了。本来这是个合该踏青郊游的日子。与薄酒祭亲邻、哀吟追冥容绝然无缘。现代的都市钢筋混凝土高层建筑却垄断了一片又一片曾让佳人粉履湿、才子马蹄轻的绿野新泥,留给现代人只是熟视无睹油漆粉刷过的雕栏玉砌;一道又一道星罗密布的管道沟渠,使人们只能在浴盆中营造涓涓细流,滔滔江河的神话;现代技术将游人用高空缆车运至峰顶时,三山五岳的幽幽石径正变得芳草萋萋,游踪零落。在越来越沉迷于大众传媒的文化快餐时,有谁还记得旧日家门前那一方古意纵横的石碑?
孔子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李白仗剑远游,斗酒溢好诗;徐霞客栉风沐雨,草履踏佳文。古人讲:读千卷书,行万里路。放眼夕阳横陈之际,几人于翦翦春风中采风于暮野田间?
唐诗的时代早已久远,但它的意义不只属于中古而属于中国。尤其地名入唐诗达到浑然不觉的程度,“渭川田家”、“洛阳女儿”、“春泛若耶溪”、“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仿佛他们的村落家园城市与春夏秋冬一样永恒。他们毫不躇踌地把生命依托于土地,有限的土地展开他们无限的情感与愿望,你能离开“霸陵”想象他们折柳赠别的依依情怀吗?你能离开“燕台”、“玉门”想象他们不斩娄兰誓不归的雄心吗?也许中古的诗人们没有但丁《神曲》中的精神漫游,他们的神话也落实到蓬菜和昆仑,但正是凭藉对生命对美的热爱,今人无论走到哪里,扬州、敦煌,仿佛都是为了印证《唐诗三百首》中的句子。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些诗画兼容的绝句只能是文人的赏析画家的想象,难怪当代中国绘画的重心——山水画,变得象被破坏的旅游资源;而中国诗歌瑰宝——山水诗,则靠精神大观园的洞思,粗劣的仿制,疏离的一豆灯光唤不起人们爱自然返自然的冲动。而当代西方却认准孔子的理,甚至替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探险……
我们为什么不走出去!
我们看天性驯良、美如天使的水禽动物,为什么不去兴凯湖而要隔着铁丝网望白天鹅那洁白的羽翼?我们惊叹口技演员生动的模仿,为什么不聆听一下真正鸟儿的歌唱?
当我们看日本东山魁夷大师的画再读他的散文,都会在不同季节如约地到他选定的山谷,因而他的风景画才那么逼真优美。显然,大师是通过内心世界“无我之境”达到“有我之境”的。
所以,我希望现在的学生们有一片绿野可看,看后能做一些渗透今人心态的文章,不要只写水中的月亮、雪地的月亮,或者干脆不写月亮,只写仙女嫦娥的小屋,屋前的小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