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杀死在明天。
不是用刀,不是用药,是用一把叫做“以后”的钝器——
它每天凌晨00:00准时在我脑子里滴答,像拆弹倒计时,却从不爆炸。
我受够了。
受够“以后就好了”“明天再开始”“未来会原谅你”……
未来才不会原谅,未来只会把今天欠下的耳光,加倍扇在你脸上。
所以我决定:
没有明天的人,才不会被妄想淹死。
今晚,我把闹钟扔进马桶,看它旋成一只黑色漩涡,把“6:30起床”卷进下水道;
我把to do list撕成雪片,塞进空酒瓶,兑一口56度的二锅头,点燃——
火苗“轰”地窜上来,像去年她离开我时,视网膜里那团灼烧的落日。
火光照亮墙上最后一行字:
“别计划了,你根本没有下一次。”
杯子碎了,手流血了,地板笑了:
“疼吗?疼就是还活着。”
活着?活着不是呼吸,是咽下一万根未来会更好的刺,
还要笑着对镜头说“我很好,我在努力”。
去他的努力。
我把“努力”两个字写在纸上,用血,用尿,用眼泪和烟灰,
折成一架纸飞机,从23楼的窗口放飞——
它飞不过一条马路,就被晚风撕成灰白的蝶,
像小时候我妈给我折的纸鹤,她说飞得越高,愿望就越真。
结果那鹤一头栽进煤堆,黑得再也找不到。
那一刻我懂了:
希望是上帝给人类的集体缓刑,
而明天,是最高级的骗局。
于是我按下人生的Shift+Delete——
不存档,不回收,不重启。
让信用卡逾期,让鲜花枯萎,让未读消息永远99+;
让健身卡过期,让吉他弦生锈,让“三十岁结婚”的誓言烂在肚里;
让太阳烂在云里,让时间烂在黑里,
让我烂在今晚,
像一罐被拉开又忘了喝的可乐,
嘶嘶冒泡,最后只剩一罐甜腻的锈。
可就在我倒下的0.01秒前,
手机亮了——
一条推送:
【明天下雪,记得给阳台的多肉穿棉衣。】
多肉……
我哪有多肉?
哦,想起来了,
是她留下的。
她说那玩意儿叫“冬美人”,
-5℃也能活,
“就像你,嘴硬心软,冻不死。”
我爬到阳台,
月光下,那团小肉叶正偷偷长出新的红尖,
像婴儿把手指塞进我掌心,
软,暖,
带着整个宇宙的任性:
“老子偏要在冬天开花给你看。”
那一刻,
我输得一败涂地。
原来杀死明天最简单,
杀死今晚才难。
我把碎杯子的玻璃一片片捡起来,
像捡起自己刚撕碎的尸块;
我用流血的手指给多肉围上旧毛衣的袖口,
顺便给自己也围了一圈——
毛线里有她去年冬天残留的香水味,
劣质,甜腻,
却让我突然想活到明早,
想看看-5℃的雪,
怎样在一盆不到十块钱的植物上,
下得比人类所有誓言都认真。
我退回房间,
把火踩灭,
把纸灰拢成一堆,
在上面写了新的一行:
“我没有明天,但我有下一个凌晨5:47,
雪落下时,我想给多肉拍一张逆光照。”
然后,我把闹钟从马桶里捞回来,
按下“延时10分钟”。
就10分钟,
够我写完这句话,
够我原谅自己,
够我承认——
想死是真的,
想活也是真的。
而真正的英雄主义,
不是相信明天会更好,
是今晚把雪夜穿在身上,
然后
在-5℃的黑暗里,
为一盆没人疼的多肉,
点一盏自己都不想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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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刚好刷到这篇,
别问我后来有没有变好。
我只知道:
明天下雪,
我的多肉还活着,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