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蕖家住四楼,进了楼梯越往上走那种只象征着他家的气味就越来越浓,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味道,就是很熟悉,当门打开,里面不脏乱也不整齐的摆放着画架子,油画,石膏像,漂亮的搪瓷碗,各种女孩子玩偶,长相奇特,一定是你似曾相识但绝对没有见过一摸一样的。他家什么时候买的电脑,什么时候换的电视,我好像都特别有印象,就是不太记得,最后她家的木头沙发到底有没有换掉,使劲儿想也没有这段记忆了。
下周我的古筝就要到了,有琴包,还有两只琴架,想到画面我就会激动到心跳。
她家最贵重的地带,在记忆里大概就是那架古筝的方圆几分米吧,贵重的不得了,上面盖着尼龙琴布,仔细回想酒红色还是藏蓝色,反正就是那种很贵重的颜色,每次我都要请求他好半天好半天,她才会愿意让我坐下来,拨弄两下,为什么她的每样东西都那么神圣,这架琴就是,“老师说了,每个人的指法不一样,不能随便弹别人的琴。”她一定是上帝派来在我心里种种子的。就像除了这把琴,还有钢笔,一支铁银色笔帽上带一段黑色的钢笔!!“每个人写字姿势不一样哦,我这只笔可是不会给任何人用的。”然后我也找遍了全世界,买了一支长相百分之八十类似的笔,放在书包里,坚决不给任何人用,包括那天着急急电话号码的爸爸,差点没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其实,她那支笔没那么廉洁。但从此以后,到现在,看到黑色屁股的钢笔我就想买回家。
这把古筝也一样,所以很久不为任何所动的我感觉像大脑冲了血,激动的盼望看到属于我的琴,摆在家里。
那时候,她在哈巴河,教师花园小区三单元四楼。我在,我好像搬家好几次但离她家都不远几分钟路程;现在,她在武侯区九眼桥附近的一个顶楼,我在徐汇建国西路的一个老筒子楼里。外面下雪了。朋友圈里说的。我没看到,坐在天井,穿着羽绒服,感觉被雨水打着很舒服。有时候想想,没见过雪的人这么多啊,说不出对他们是同情还是怜悯,也可能是嘲笑。
我在不停的做我过去有点想做但感觉完全不属于我该做的事,我该拥有的物,我不挺的买洋娃娃,我准备古筝到了下一个目标是小提琴,我没找到最原始的留声机,但是买了一个看起来很老也让我心情好的大喇叭。我把头发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我试着想象回到十四岁然后再来一次。可是想一想再活一遍也很累。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