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说她结婚三年后才生下了我而且是个女孩子,那是1976年的秋天,妈妈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全身长着长长的毛,生体很瘦小,可是一双眼睛却乌黑乌黑的,和她同年结婚的婶婶啊姨们都生了第二胎,妈妈还只生下我,爸爸和奶奶曾一度怀疑妈妈是不是没得生,妈妈为止没少受家里和外人的气,一起到生产队去劳动,人家总是指爽骂槐地嘲笑妈妈是不是没得生,妈妈跟我说,她到20岁才来列假,那时50年代出生的孩子很多都是身体发育缓慢,妈妈说在她上学的时候经常没饭吃,有时带几个红薯或者米糠做的饼子就去学校,有时侯吞不下去,直接就扔了。还有人睡在床上就被老鼠咬掉了耳朵,那时候人没有饭吃,连老鼠都尤其猖狂。

有次我和同村的一个男孩子打架,是那个男孩子先动手打的我,如是哭着跑回家告诉妈妈,结果妈妈当时不在家,我的爸爸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一耳光,还骂骂列列的说人家打你,你不会打人家吗?从那以后就算我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敢告诉爸爸,因为我知道他不但不会包容我,而且会打我。那时我特别羡慕有哥哥的小伙伴,如果我有一个哥哥多好呀,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敢欺负我了。
还有一次村里一个大我很多的男孩打我,我妈妈就跟爸爸说,要爸爸去他家说理,爸爸不但没有去,还把妈妈骂了一顿,小时侯在我的心里,我的爸爸是一个软弱怕事的爸爸。

还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屋里屋外挤满了人,我奋力挤进里屋看妈妈躺在床上,整个头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床头边村赤脚医生正在给她输液,原来妈妈被村一个凶恶的男人打了,头上缝了好多针,妈妈那一晚都在打吊水,床上的被子都红了一大片,我看见爸爸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偶尔躲在一边抽旱烟。
像这种我爸妈被人欺负的情况在我儿时经常发生,我也很纳闷爸爸有四兄弟,其它的三个叔叔都很精干,婶婶和他的孩子们从来不会被人欺负,唯独我的爸爸老实懦弱。那时候家里主要收入就是妈妈一年喂两头猪,爸爸平时到煤矿去挖煤赚点钱给我们交学费和家里开支。当时我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保护我的妈妈,从那以后,我特别恨生我养我的家乡,一个山高皇帝远的穷山村,没有法律,地方恶霸为皇。

那时我的梦想就是自己快点长大,尽快离开那个穷山村,我曾在日记里写到:我要努力读书,我要把爸妈都接到大都市去住,我讨厌那里的很多人,我要远离那个可恶的叫家乡的地方。以至后来在很长一段岁月里,只要一听到别人吵架我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别人打到我的头上,经常在梦里梦到我的家人被别人欺负的场景,每每惊醒后难以释怀。
在我读初中之前村里没有电灯,每晚我都和弟弟在煤油灯下做作业,我们的作业从不需要爸妈操心,尤其是弟弟基本考试都是班里前茅,我们的小学老师只要从我家门前过,都会对爸妈夸奖你们生了一对好儿女。
我和弟弟从小学就开始帮爸妈分担家务,白天上学,放学回来就做饭和喂猪放牛,每到农忙的时候,早上我们一家人去拔秧,吃完早饭我和弟弟负责插秧,直到把早上所拔的秧插完才回家。妈妈要带小弟还要做饭做家务,爸爸要负责耕地和其它事情,农忙的时候在我家的水田里经常能看见两个弱小的身影在水田里慢慢移动。很多同龄人的爸妈都很羡慕我爸妈一对儿女早就懂事勤快,也许童年时就开始锻炼的缘故,现在我们姐弟几个都喜欢自己动手做饭做菜,每逢春节爸妈跟本不需要做饭,都是我的弟弟们操手,也是爸妈该享福的时候了。

前面的几十年里回忆起童年的那些心酸往事,都难以释怀,如今我离家快30年了,家乡的样子在梦景里开始渐行渐远,我也开始慢慢学着释怀,接受和原谅。经常怀念童年的小伙伴,怀念家乡的一草一木,毕竟那是生我养我,给了我生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