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就是那個被喬莊主提及的故人之子,喬泠璁。”
秋素馨問他:“公主呢?”
“公主就是……莊主的女兒,靜琳小姐。”
秋素馨疑惑著,“如此說來,靜琳並不是莊主所生的孩子?”
“是的。”老劉又說,“大皇子有龍符為證,二皇子和公主有胎記可認。不過……還有件事,卻很難說,就是好事了……”
面對吞吞吐吐的老劉,秋素馨能感覺到事情的不妙:“什麼事,你快說啊。”
只見老劉面色異常凝重:“這也正是老奴特來拜見娘娘的主要原因。”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秋素馨不禁有些焦急。
在秋素馨的再三催促下,老劉終於鼓起了勇氣:“二皇子和公主現在……已經相愛了……”
“眞的麼?”秋素馨大為震驚。
“娘娘,您是他們兩個人的母親,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淪入魔道吖!”老劉乞求著。
秋素馨驚呆了:“你是說,他們現在都已經愛上對方了?”
回首看窗外,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雨。
窗外的雨,密如細絲愁緒。
現在秋素馨已明白,爲什麼老劉的剣剛才會那麼難看了。
“老劉此次代替莊主前來,正是爲了不讓莊主再次難過。”
她更明白,目前最重要的是阻止二皇子和公主,避免這場悲劇的發生。她的心,不免有些亂:一飄雨,思緒萬千。一點愁,感慨萬千。
春雨沙沙,細如牛毛。
飄飄灑灑。
絲絲細雨,落在喬泠璁、喬靜琳發際、眉梢與肩頭:相視雨中,久久不語。
“看來,我們的未來……”
喬靜琳似已癡了,“不可能的,我們不可能有未來的!”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浮現。
以前的歡聲笑語,所有的一切,都已只屬於從前。
屬於此刻的,只有回憶。
細雨,打濕了二人衣衫。但此時的他們,卻已完全感覺不到雨的冰涼。
畢竟,他們心裡那份無言的痛已永難愈合。
靜琳手起,劍光閃。
剣已情人的舌尖般滑入了泠璁老弟身體。
皺眉間,剣拔出。
喬泠璁不語不動。
驀然轉身,靜琳美目間的淚珠已斷線的珠玉般滑落。
望著靜琳消失在雨中的背影,泠璁的心好痛。
鮮血,已自胸口的傷口汨汨流出。
殷紅的血,落在冰冷的雨水中……綻放抹抹血花。
這血花,美得令人心碎。
四月十四,辰初。
白水崖,崖邊。
邢姬、喬泠璁兩人對峙而立。他們凝視對方的目光裡,究竟是喜悅、悲傷、還是仇恨?
其實,二人的目光本是同樣複雜,但是誰也說不清這目光究竟是何含意。
太陽,漸漸南移。
兩人在喬家莊第一次見面、在烏衣觀第一次碰她的釘子、楓林中揮刀直削自己五指、喬泠璁兩天醉爛如泥、百燕樓現驚天陰謀、雨天醉後的銷魂夜……曆曆往事,在二人眼前逐一閃過。
太陽,仍在南移。
“兩個時辰已過了,”終於,還是邢姬先開了口,“不知要這樣耗到什麼時候?”
喬泠璁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先出手?”
邢姬說:“這句話,本該是我問你才是。”
喬泠璁反問道:“我問你與你問我又有什麼不同?”
邢姬說:“的確,沒有不同。”
當然沒有不同,因為這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無論誰問出來都是一樣:要對方回答的。
“妳有沒有聽說過先發制人?”
邢姬問他:“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先下手為強?”
喬泠璁沒有理會這句話,卻是突然轉過了話題。“妳有沒有玩過色子?”
邢姬說:“偶爾我會玩兩把。”
喬泠璁道:“嗯,果然是個玩家。”
邢姬微笑著:“彼此彼此。”
喬泠璁道:“既然如此,想必如此簡單的道理你也明白。”
是的,這道理他們都明白。
喬泠璁繼續説:“先發制人,何異於賭?”
任何武功只要一招擊出,都會讓人有反擊的可能,再髙明的武功也是如此。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當然清楚。“如此重大的緊要關頭,先發制人無異於一刀賭命!”
“在一刀賭命時候想要贏對方,更多時候是要看運氣的。”
喬泠璁道:“我不想冒這個險。”
邢姬說:“原來你也和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既不願冒險,更不願在任何一場賭局中輸掉!”
喬泠璁道:“因為,我也不過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
邢姬道:“哎,既然我們都不願意比對方先死,那就——”
喬泠璁道:“怎麼辦?”
語聲方落,他們兩人已同時飛掠而起。驚峰、青泠交擊聲不絕於耳。
閃閃寒光中,邢姬閃身一避,青泠剣已擦肩而過。
喬泠璁伸手抓住了距離自己不足三吋的驚峰,用盡內力一震!
驚峰便已迴刺,刺向邢姬。
“噗”驚峰入胸,接著邢姬便帶著驚峰短刀重重落在了地上。
因為這一擊她避不過,也覺得沒必要躲。
血,自她嘴角流出。“邢姬吖邢姬,”她喃喃自語著,“你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而此刻的喬泠璁,也已斜斜地歪在崖邊的一棵大樹下:一把用體內所有真氣聚成的無形掌刀也在他臉上碎裂。
這記手刀,是邢姬用盡了體內真氣凝聚而成在臨終之際發出的。喬泠璁自覺不必躲,所以沒有躲。
對著天際正濃的斜陽,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