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旅行要回来了,明天在杭州工作的外甥要带着女朋友来上海,想着要提早准备一下床铺,收拾一下房子,决定早起不去散步,在家干活。
孩子们不在家的这几天,我和那人将床底下的被褥全部翻出来晒了晒,将两个孩子的大衣,羽绒服拿出来也晒了晒后,将卫生球放了进去,剩下毛衫和两个大被芯还没晒完,孩子们要来了,我说不如等下周一女婿上班去了再晒。家里人多,房子小,凉台晒东西,我感到压抑不舒服。习惯家里人少的时候,搞卫生,也说不上理由,就是人少的时候干活更自在一点。
年轻时,每次孩子和那人一出门,我就要大干一场,将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待着才自在。女儿说我这是洁癖,她感觉年岁越大越严重了。
自己自然无法判断自己这个习惯算不算癖好,也说不上是不是年岁大了有没有更加严重。只是觉得年轻时工作忙碌,家务事相对来说做的粗糙一点,现在空闲时间多了,做家务其实是在打发时间。
很多时候,一个人做事的细节是最能显现其性格,处事方式,三观教养的。
我从小就有强迫症,就拿洗碗刷锅来说,每次洗碗我都会将厨房里自己够得着的地方全部过一遍,实在够不到也没有办法,尽管如此,每次收拾完临离开厨房时,还会反复的检查各个角落好几遍。还有一个习惯,早期有没有我忘了,但是自从学了化工专业以后,从在大学每天下午做实验开始,我就见不得地面,桌面,台面上有水滴。只要有就会下意识的想着去擦掉。就拿吃饭时,餐桌上只要看到一滴 ,我就会不自觉的拿纸去擦。最可怕的是我这个强迫症这几年似乎已经传染给了家人。先是那人看我擦,他也会看到汤汤水水在餐桌上时马上去擦,再后来就是女儿,应该是她从小,我对她严苛惯了。只要看到她吃饭,喝水洒了,都要提醒她先擦干净再继续。现在女婿也有了这个习惯,只要和我一起吃饭,他只要洒一滴汤,都会马上擦掉接着再吃。
我看到一家人这个统一动作后,开始反思自己。
很多精神类疾病都会传染,都会影响身边的人。以前不知道在哪本书里看到这句话,我就牢牢的记住了。并反复观察验证后,发现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强迫症也属于精神类疾病,洁癖也是。对于这些我心里是很清楚的,但是就是会情不自禁的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来。从内心而言,我不希望自己不好的习惯,影响到家人,孩子,但是却在不自知间不经意的影响到家人孩子们,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记得刚下岗那会,那人在外打工,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独自在小城生活,那时候到小城时间不长,小城也无亲戚,离的最近的婆婆躲我犹恐不及,怎么可能关注到我呢?身边无一人可以依靠,可以信赖。下岗的迷茫和无助,很快让我处在了情绪奔溃的边缘,但为了孩子我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若无其事的努力安排好自己和孩子的生活。
就在这种人格分裂的生活中,我很快就确诊了中度抑郁。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如同过山车,每天起伏很大。每天孩子在家还好点,忙忙碌碌的也就忘了烦心事。孩子一走,就想躲起来一个人默默消化情绪,也想过死。但一想到我死了,孩子根本没人管,就又不忍心。女儿那时候刚上小学,我伪装的情绪还是影响到了她,她每天小心翼翼的对我,讨好我。唯恐自己一言不合惹我不痛快了。甚至晚上孩子也总是做噩梦,她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应该是怕一觉醒来看不到我吧。每次睡觉都要用小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胳膊,我翻个身孩子都会惊醒。
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孩子后,我心里还是很焦虑,但也开始理智的思考起了努力自救的办法。我开始试着振作起来,琢磨找一份工作重新开始。
起先找工作,我将自己固定在一种模式里,考虑更多的是自己会做什么,什么工作更适合我。再后来发现我学的化工专业,在小城几乎就没有什么对口的工作。因为当时除了我所在的厂子,小城几乎就没有化工厂。另外即使设立和我专业对口的检验,技术岗位的制药厂之类的,他们也是偏向于生化专业,而我这个学习了化学工艺,有着中级分析师证的专业人员,在小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去过几个制药厂,人家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找工作中撞了几次南墙后,我的信心更加不足了。有些工作,比如文职,统计之类,我不是不能干,是人家要么需要加班,要么要求会开车,或者说要随时可以出差之类的要求。而这些我有个孩子要带,肯定是无法满足的。
后来在一次和朋友逛街时,看到一张广告报,看到有培训机构在招人,他们的休息时间是周一周二,上班时间早九晚五。我一看这个时间不影响我照顾孩子,赶快打电话去问,对方问了我的情况后,还挺满意,让我过去面试。
面试时老板看我形象好,有一定文字功底,就让我先从前台干起来,后来干了一段时间,学校里有人咨询初三化学课,我问老板没有化学老师,化学报名的怎么办?她说,你有学历,在化工厂又做过质检,口才也不错,不如你自己代课试试。就这样我赶鸭子上架,从一个学生一对一上课,到后来的八个人上讲台带课。最后那个化学班初三考的还不错,老板积极怂恿我不如取个证带课。
当时我看到初三化学生源还是不稳定,不如小学数学报名人数多,心想自己理科基础不错,不如直接考个数学类的好招生。在考虑考初中还是小学时,我有过犹豫,初中的人数少,课时费高,但小学好招人,最后机缘巧合还是考了小学的数学资格证。就这样顺利转型。刚开始带课时,我也年轻,肯吃苦,永远都是是机构学生最多的老师之一。再后来精力有限,我也开始挑学生带,这几年陆陆续续也有亲友介绍学生给我,起先我也想过不如在家自己做,后来那人的身体反复,多次要来上海看病,需要我陪同,我怕耽误学生,选择一放再放,直至完全淡出熟人的视线,泯然众人。
扯远了,继续回到情绪会影响家人,也会传染给家人。我从个人经验来说,很多精神类疾病早期自己还是可以控制的,但到后面就很难自我控制了。就拿我同学家,母女三人情绪不稳定来看,目前我同学还能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问题,长此以往就很难说了,真诚的希望她爱人这次看病以后,能改变自己,帮助妻女尽快从精神的沼泽来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