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飞过两只灰色鸽子,一前一后,渐渐消失在视野所能达到最远的地方。
老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有开始泛黄的迹象,世界渐渐被衰败的秋天所攻占,这样不浪漫的季节里,有人到来,也有人离开。
天空满布网织般的薄云,仿佛CT中病变的肺纹理。我一人独坐在白色长椅上,呆呆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刚刚在知乎上搜――“如何安慰刚经历亲人去世的朋友”,得到的答案无一不是“静静的陪伴”。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它是最基本的,也是最简单的方法,然而我,却连这一点也无法做到。
我知道他现在很难过,或许在偷偷抹眼泪,又或许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懊悔,后悔没能见他外公最后一面。即使这是他无法决定和不能控制的事。
我希望在这样孤单和惧怕的时刻我能给予他哪怕一点点温暖,但是当我在聊天软件上对他说完“我等你”这句话后,就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了。即使是陪伴,也需要能触碰的到的那种吧;即使在聊天软件上发再多的拥抱,也不如一句跨越山海的“我来了,你还好吗?”有意义吧。
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我也同样惧怕这种时刻的到来,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谁又能做好准备呢?生命太过突然,死亡也太过突然。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就像一个暂居异地的旅客,途中邂逅许多美好或不美好的人和事,最后不论有多么不舍,都不得不启程走向旅途的终点。
无论读过多少有关死亡的文学作品,看过多少有关生命的影视剧,都无法在自己真正面对它时保持理智。
假使我的亲人有一天离开,假使……我不敢假使,也不愿假使,我知道这是一种逃避,但我始终无法坦然面对。
我想,曾经的他一定也是一样的心情,现在却要亲自面对这残忍了。
那个人,曾经和他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呼吸着同一种空气的那个人,就这样攸然离去了。即使在那个人遭受病痛折磨的那些日子里,身边的人早已预料到了最终的结局,但当他三十五克的灵魂以看不见的方式升入天堂,他们才知道―他与世界仅有的最后一丝联系也断了。
每个人都会面对这些事,每个人在人生旅途的终点也终将亲历它,或许离去的那些灵魂以我们想不到的方式仍然存在于我们身边,但留在世上的我们,却只能背负着回忆继续向前,或许有一个比背负更好的一个词――“珍藏”。
这世界上混杂着各种声音,关于风声,关于鸽子拍打翅膀的声音,关于大街上汽车的鸣笛声,关于收垃圾老伯老旧三轮车的“啧啧”声,关于少女行走时高跟鞋与地面接触的“嗒嗒”声,关于欢笑,关于哭泣,关于如此多细小的声音,却再也不关于曾经存在于这世界的某一个人的心跳声了。
云散了,天变暗了,我在这里,好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