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采茶云雾间

作者:吴又洛


         每年开春,我都会开车到信阳去采毛尖,作为一年的饮用。我不喜欢喝浓茶,所以对信阳毛尖一见钟情,再加上中国十大名茶的产地,离家乡最近的就是信阳,兼怀着“身土不二”的中国古老的哲学观念,与信阳毛尖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茶圣陆羽说,茶是南方的佳木。这话没错,茶是山岳的精灵,要生长在名山大川,风景秀美的地方。信阳有河南最美丽的山水,长出河南最好的茶自然是不足为奇了。中国的春天是从南到北,慢慢到来的,春刚刚到信阳的时候,整个中原大地还被冬天笼罩。春天也是从树梢,从草尖一点一点绿起来的。万木尚未被完全唤醒的时候,茶树已经吐出了新芽。毛尖带着初生的青涩和懵懂,披着高山的云雾和霞光,就来到了尘世之中。它是那么的青嫩,连颜色都尚且浅淡,它又是那么的娇柔,叶片上还带着细细的茶绒。它娇羞的挺立在茶树之上,远离尘土与泥滓,悄无声息的承接晨露与阳光的滋养。这样的茶天生带着自然的灵性,品相干净,香味清新,入口鲜醇。

         一杯春露,最适合这样的自然精灵,淮河广阔而清澈,山泉鲜活而甘冽,都是沏茶的上佳之选。我常常在青山之上,茶垄之间,采茶的间隙,忍不住就会向茶农讨要一杯清茶。嘬上一口,临风而立,远山近处,到处都是翠绿翠绿的茶树,天地之间都觉得升腾着一股清气。云雾不知从何处升起,布谷鸟也不知从哪里飞来,时间像是调慢了脚步,让人仿佛回到了陶渊明、苏轼的时代。人回归到了自然,以平等的身份和心态来对待外在,不再自诩为万物的尺度,内心的浮躁与狂妄,随着绿色的山风,白色的雾气一并散去.

          采茶是一种高级的享受,这种享受并不在于采摘的多少,而在于采茶的过程和心境。大别山不算是什么名山大川,但干净明秀倒是实至名归。清明谷雨之前的群山,到处都是清新脱俗的味道,换上休闲装,忘掉烦心事,最适合到这里亲近自然。这是一个绿色的世界,当你认真采摘茶芽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就会发现“悠然见南山”的快乐。当你细数群山,将要生发感慨的时刻,一阵裹着茶香的清风,让你瞬间领会“欲辨已忘言”的境界。

         浉河区是信阳毛尖的主产区,与在山中采茶相比,在南湾湖畔采茶是别有风味的体验。浩渺阔大的水面,错落有致的岛屿,本身就是一幅天然的山水画。茶山在水边,茶庐在水边,种茶人家也在水边。暮色时分,带着一箩箩新采的嫩叶,从茶山上下来,在湖边的亭子上点上一条南湖的鱼,配上几个信阳菜,最重要的是沏上一杯信阳茶,结束一天的采茶时光,畅享属于夜色的优雅和静谧。

         采茶对于外人来讲是体验,对于茶农来讲却是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茶农培育了信阳毛尖,同样,信阳毛尖也养育了这一方的种茶人。虽然是中国名茶,但朴实的信阳人只是将它视为一种饮品,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过分商业运作和哄抬炒作,只是想着好好养茶,认真烘焙,做出最好的茶叶。毛尖也如信阳人一样朴实,无论从名字还是从包装,都透着浓浓的乡情。你很难想到,在你开车经过浉河区的路上,老乡热情邀请你品尝的那杯茶,竟然是和贵州茅台一起,在1915年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同获金质奖。

        采莲有趣,采茶有趣,在云雾中采茶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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