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122，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楚成王的长子名叫商臣，早先，成王想要立他为太子，便跟斗勃商量。斗勃说：“君王的年纪还不大，又有众多的爱妃，要是立了之后又废黜太子，就会招致内乱。楚国立太子，常立年少的。况且商臣这个人，眼睛像胡蜂，声音如豺狼，是残忍之人，不能立他为太子。”成王没听他的话，仍然立商臣为太子，让潘崇做太傅教导他。
商臣听说斗勃不想让自己当太子，心怀怨恨，等到斗勃受命救助蔡国，受阳处父的欺骗，没打一仗就回国，便向成王诬陷他说：“斗勃收了阳处父的贿赂，所以才故意躲避，好让晋军有撤退的借口。”成王听信了他的话，于是拒不接见斗勃，派人赐给他一把剑。斗勃受了冤屈不能申诉，用剑割喉而死。
成大心亲自去拜见成王，磕着头，声泪俱下，详细叙述退军的原因，告诉他说：“斗勃并没有受贿的事，如果主公认为退兵有罪，那我也应该接受惩罚。”
成王说：“你不必自揽罪责，我也很后悔呀！”从此，成王便对太子商臣有了猜疑之心。后来，又因为喜爱年幼的儿子公子职，便想要废黜商臣，立公子职为太子。成王担心商臣谋反，打算先寻找他的过失，再借口把他杀了。
宫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流言散布到外面。商臣将信将疑，便告诉了太傅潘崇。潘崇说：“我有一个计策，可以试探这个说法是真是假。”
商臣问：“是什么计策呢？”
潘崇答：“楚王的妹妹芈氏，嫁到江国去了，最近回楚国来探亲，久住宫中，一定知道这件事。江芈的个性最为急躁，太子可以为她设宴款待，然后故意怠慢她，将她激怒。她在愤怒之中说话，一定会不假思索，吐露真言。”商臣采纳了潘崇的计谋，于是设宴招待江芈。
芈氏来到东宫，起先，商臣迎接拜见的礼数十分恭敬，酒过三巡之后，渐渐怠慢起来，只让厨师递上酒食，自己坐着不起身，又故意和倒酒的侍从窃窃私语，芈氏两次问他话，他都不回应。芈氏愤怒至极，拍案而起，骂道：“贱人如此不肖，活该大王要杀了你，立公子职了！”商臣假惺惺地赔罪。芈氏不理，径直登上车，扬长而去，路上仍骂不绝口。
商臣连夜跑去告诉潘崇，向他请教自救的办法。
潘崇问：“你能像臣子一样侍奉公子职吗？”
商臣说：“让我这年纪大的侍奉年纪小的，我做不到。”
潘崇又问：“如果不能低头侍奉他人，为什么不出奔他国？”
商臣回答：“无缘无故逃到他国，只能招来别人的侮辱。”
潘崇说：“除了这两个选择，没有别的办法了！”
商臣不肯善罢甘休，对潘崇软磨硬泡，非让他再想一个主意。潘崇只好说：“有一个办法，非常简单方便，只怕你不忍心！”
商臣说：“生死关头，还有什么不忍心的？”
潘崇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除非做一件大事，才能转祸为福。”
商臣听完，便说：“这事我能做！”于是部署宫中的兵甲，在十月的一个夜半时分，假称宫中发生事变，包围了王宫。
潘崇手持利剑，同几位力士一起入宫，径直闯到楚成王面前。左右侍从都吓得四散奔逃。
成王问他：“你来干什么？”
潘崇答道：“大王在位四十七年了，应当功成身退了，现在国人盼望新的楚王，请传位给太子！”
成王惶恐地问：“我马上就让位，只是不知能否活下去？”
潘崇说：“一个国君死了，另一个国君才能即位，国家怎么能有两个国君呢？何况大王已经老了，做事不能得心应手。”
成王说：“我正让厨师做熊掌，等熊掌熟了，我吃过之后再死，那就死而无憾了！”
潘崇厉声说：“熊掌难熟，大王想要拖延时间，等待外援吗？请您自己处理，不要等我动手！”说完，解下身上的束带，掷到成王面前。
成王仰天大喊道：“斗勃啊！斗勃！我不听你的忠言，自取灭亡，还有什么好说呢！”便将束带套在自己的脖颈上，潘崇命令左右力士向两边猛拉。片刻工夫，楚成王就气绝身亡了。
江芈听说后，哭着说：“杀我哥哥的，是我呀！”也自缢而死。这是周襄王二十六年冬十月十八日的事情。先前，巫师范矞曾经说：“楚成王与成得臣、斗勃三个人，都不得好死。”果然应验了！后人谈到这件事，说成王继位是靠杀了他的哥哥，他的儿子商臣继位，又是靠杀了父亲，真是天理昭昭，一报还一报。
商臣杀了父亲后，向诸侯发布讣告，说成王暴病去世，便自立为王，称为楚穆王。他将做太子时的宫室、财物、奴仆赠与潘崇，任命他为太师，并让他担任王宫禁卫军的长官。
令尹斗般等人，都知道成王被商臣所杀，但没有人敢说。商公斗宜申听说成王的事后，借口奔丧，奔赴郢都，和大夫仲归商量杀掉穆王。事情败露后，穆王派司马斗越椒抓住斗宜申和仲归，将他们两人诛杀。
斗越椒想得到令尹的职位，于是劝说穆王道：“斗般经常对人说：‘父子两代执掌楚国政事，受了先王莫大的恩惠，却惭愧不能成就先王的志向。’他的意思是要扶立公子职为楚君。斗宜申来郢都，是斗般把他叫过来的。现在斗宜申被杀，斗般惶恐不安，恐怕他另有图谋，不能不加以防备。”穆王听后便开始怀疑斗般，让他去杀公子职，斗般推辞说不能做这件事。
穆王发怒说：“你想要成就先王的志向吗？”举起铜锤就把斗般击杀了。公子职想要逃到晋国去，斗越椒一路追杀，将他杀死在郊外。
穆王任命成大心担任令尹。没过多久，成大心也死了。穆公便让斗越椒做令尹，蒍贾做司马。后来，穆王感念子文治理楚国的功绩，录用斗克黄做箴尹。斗克黄字子仪，是斗般的儿子，子文的孙子。
晋襄公听说了楚成王的死讯，问赵盾说：“上天是厌恶楚国了吗？”
赵盾答道：“楚君虽然蛮横，仍然可以用礼义来教诲。商臣连他的父亲都不爱，又何况是其他人呢？我恐怕诸侯各国的灾祸才刚刚开始啊！”没过几年，果然如赵盾所预料的一样，穆王调兵遣将，四处征伐，先灭了江国，又灭了六国、蓼国，又对陈国、郑国出兵，在中原不断挑起事端。
本故事基于冯梦龙编，黄钧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东周列国志》编著过程中参考《左传》《国语》《史记》等二十多种典籍，是较严肃的历史通俗演义。欢迎历史文献爱好者、研究者踊跃留言，进行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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