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新人类时代的艺术必然超越信仰与传统（《画面结构与人类视野》之17）

前面二个章节都讨论了我们时代，也就是当代特征，及当代艺术如何超越我们所处的当代。

我的一个基本预测是，当代的一个明显趋势是物质需求的满足必然是全球一体化的，而一体化的过程中，又必然会发生不同信仰与不同传统之间的冲突，这加重了我们时代的危机和危险。

但我们时代还有另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到的特征，就是科技发展，必然会超越所有信仰与传统，使得固守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信仰与传统成为多余的东西，人们会自然而然地抛弃或者忘却毫无价值的旧有信仰与传统，成为无需任何信仰去抚慰自己心灵，更无需任何旧传统来维系自己生存的新人类。

当然，新人类超越旧信仰与旧传统，并不是要破坏旧东西，不是要像中国文革破四旧那样搞破坏，更不会像文革时节疯狂打砸抢的流氓那样，一边批判旧信仰，清除了远古神佛和圣人之后，一边却愚蠢地崇拜某个当世有权势的活人！而那些不折手段地掌握了权势的人，也恬不知耻地享受了世人的颂扬与崇拜。

新人类对待旧东西的态度，就是对旧东西弃之不理，就像人们对待微生物或者蚁群那样，只关注它们是否会影响我们或者是不是给我们带来危害，或者能否有限制地利用它们的功能，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必要注意它们的了。

今天是中国旧历的大年初一，我早上起来，在简书和微博上发了二句话，“这个时代必然是新人类的时代。新人类的特征，就是超越信仰！”

而作为这一时代超越者的艺术家，必然属于新人类的先锋，也就是能把握，理解和利用这一时代科技新成果，站在这一时代情感与思想探索的最前沿，表达这一时代的新情感。

应该说，新人类时代的艺术家，跟古代的艺术家一样，不过是时代情感的表达者和超越者，他们引领时代情感的方向，引领同时代人类的注意焦点。

上一节，我们讨论了德国天才艺术家格吕内瓦尔德及其作品，虽然他的出生日期，现在已经难以考证，但他应该跟丢勒几乎同龄，而且神奇地跟丢勒同一年去世。

相比之下，丢勒的名气要大得多，其实从作品上看不出丢勒比格吕内瓦尔德高明多少，但丢勒比较善于宣传自己，他为自己画肖像，被誉为自画像之父。除了艺术创作，丢勒还写作别的著作，比如《用圆规与三角尺类测量的指南》1525年、《筑城术原理》1527年、《论人体比例四卷》1528年。这也给丢勒戴上“德国的达芬奇”的桂冠，跟文艺复兴三杰齐名了。

丢勒和格吕内瓦尔德都跟当时的新教领袖路德交好，可见他们的道德与情感绝不会落后于同时代大潮。

其实，跟丢勒和格吕内瓦尔德同时代的德国，还有一位艺术家，名为克拉纳赫，其作品同样不亦步亦趋地跟随拉斐尔的古典美风格，而是有自己的理解与表达。

贡布里希《艺术的故事》P354有图226，是克拉纳赫所作《逃往埃及途中的休息》（1504年）。不知道为什么，贡布里希对这幅画的介绍，只有寥寥二句话。

作为文艺复兴巅峰时节同时代的艺术家，大师们的彼此之间肯定有所交流。我们从克拉纳赫的作品中可以看到意大利艺术家的创作情趣和表达人类情感的方式，但这些南方艺术的影子，都是表达北方艺术家情感的要素成分，克拉纳赫绝不会简单模仿意大利人的创意。

《逃往埃及途中的休息》这幅画，总体上是典型的“维纳斯靠枕”构图，左侧土坡，树木和人物天使众多，场面活跃欢乐，连高耸而起的树冠与枯枝，也好像在翩翩起舞，而画面的右侧，则是一望无际的远方，我们可以想得到，要是你站在右侧的空档朝画面远方望去，那可能是一幅典型的“列维坦视野”，或者一幅“洛兰之门”。

克拉纳赫还有一幅作品《苹果树下的圣母和圣子》，这幅画的构图是一幅右侧靠枕，左侧则是无际远方，这个远方也让人想去“蒙娜丽莎的远景”。我在网上搜索克拉纳赫的作品时，还看到他另一幅“维纳斯靠枕”构图作品《躺卧的泉源仙女》。这幅画的构图，可以说跟乔尔乔内《睡着的维纳斯》一模一样，但失去了乔尔乔内作品里的那种典雅恬静之美，多了现世的肉感和人间里真实的人性挑逗。这幅画，应该直接挑战了崇尚虚伪禁欲理念的罗马教廷。

他的另一幅作品《帕里斯的审判》，画面上一棵并不很粗壮的树干，从画面左侧一直伸展到画面顶部，并弯向右侧，遮蔽了整个右侧顶部。这让人想去后世新印象派三杰之一，被誉为“现代艺术之父”的塞尚所作的那幅《圣维克多山》。塞尚很可能看到过克拉纳赫的《帕里斯的审判》，并记得了这幅画面上那颗从左遮蔽到右的构图，再不由自主地在《圣维多克山》的画面上重现了这一构图法。

克拉纳赫同样是新教领导人路德的挚友，拥有那个革命时代里蔑视旧信仰，开创新时代的雄心壮志。

贡布里希《艺术的故事》在第17章里，介绍了16世纪初期的二个国家艺术，前面是德国，后面则是尼德兰。“尼德兰”意为低地（低地国家），旧时尼德兰地区所包括的区域相当于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法国北部部分地方。

《艺术的故事》P357有图228，是尼德兰画家马布斯所作《圣路加画圣母》（1515年）。画面上，圣母和圣子组合坐在左侧，与右侧的圣路加相对，整幅画是典型的“维纳斯对称”。画面正中的拱门有“耶稣之窗”意味，从而暗示了乔托的“二界共存”。

据说马布斯原名格塞尔特，肯定到过意大利，与文艺复兴鼎盛时期的大师们有过交流，是尼德兰文艺复兴盛期罗马画派的重要代表。

在西方艺术领域，尼德兰地区是个重要的北方艺术圣地，出现过诸多伟大艺术家，包括前期的杨艾克，这里介绍的马布斯，还有后来的勃鲁盖尔，以及更加让人如雷贯耳的疯狂艺术怪才，后印象派三杰之一的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