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有敬畏

小时候听邻居讲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个人不知怎么得罪了上天,要遭天谴,于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他在外面走夜路,看到天空中有五爪金龙携雷电之威扑过来。他就疯狂地往家里跑,终于在金龙抓到他之前躲进了屋里。然后整夜就听到龙爪抓屋顶瓦片的声音。
之后,每逢雷电交加的晚上,我总会想象天空中有五爪金龙穿行于云间。及至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是无稽之谈,所谓龙爪抓瓦片的声音不过是大风吹着树枝扫过屋顶的声音。随着年龄和学习的增长,也不再相信任何鬼怪之说,那不过是乡间流传的迷信传说而已。
由于中国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中国人先天就有唯物主义的思想,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事,认为那不过是封建迷信思想,也不信什么上帝、佛主之类的超自然存在。虽然大多数人小时候都很崇拜孙悟空,很多男孩子小时候都喜欢拿个棍子耍两下之后来一句“俺老孙去也”。但长大之后,这些都变成了情怀,不会再有人去较真地相信齐天大圣。但是,人们在不相信神话传说的同时,也不再相信任何超自然的存在,也不再有任何的敬畏之心了。
其实,没有人能够真正证明神明和灵魂是否存在。所以孔子不语怪力乱神,非不信也,只是不谈论,“敬鬼神而远之”。虽然不知道鬼神是否真的存在,但存敬畏之心。
人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畏。《白鹿原》中,田小娥死了之后,原上闹了一场大瘟疫,很多人都认为是田小娥的冤魂作乱,要为田小娥造庙,以求解脱。但是白嘉轩不信,田小娥败坏了白鹿原上的风气,该死。于是他造了一座塔,镇住田小娥的魂魄,防止它再作孽。其实白嘉轩也不信瘟疫是田小娥的报复,为什么还是造了一座塔呢?朱先生说得好,“这塔镇的不是田小娥的魂魄,镇的是人心”。
现在中国人不相信鬼神了,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镇得住人心了。
有人说,中国是共产主义信仰。但是,共产主义不是信仰,它只是一种理想,就像一个中学生说“我要考上清华大学”那样的理想。更何况,现在几乎没有人愿意“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了。
信仰,不能决定一个人的高度,但却可以帮助一个人守住底线。一个有信仰的不会见到摔倒的老人无动于衷,也不会因为一个人扶了自己一把而讹诈谁。信仰不一定能够让人进天堂,却不会让人掉进人性的地狱。
没有信仰的人,很容易陷入凡事都无所谓的态度里面。在灵堂里打通宵的麻将也没关系,说再多的谎话也无所谓,发再毒的誓也不惧怕。“聪明”地赚一笔钱成了这个社会的榜样,一切的鸡汤都是以成功为目的,做好事的唯一理由是能够有好的回报。
古人曾说,人言可畏。当一个人不畏人言的时候,他还会敬畏什么呢?其实,最该敬畏的不是鬼神,是人心。孔子在残疾人面前不跳跃,在服丧的人面前不嬉笑。敬畏之心,大抵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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