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下午寄完行李包裹,晚上参加了院系毕业晚会,22点多钟那会儿正在寝室上着网,张威突然闯了进来,说他今晚要请我们四个寝室的男生一起去唱歌。
其实第一次听说要通宵唱歌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唱,我就马上去唱······问题是19号一整天都有事,而且都是要紧事:先是早上的全校毕业典礼,必须7点之前就得赶到光谷体育馆。接着是中午在湖锦的最后一次班级聚餐(抑或说是散伙饭),张威提前就给大家准备了五瓶白云边——头一天晚上去通宵唱歌,第二天上午又不能睡觉,中午还要接着整白酒,这不是存心要人命么?最重要的是下午3点50得去院系拿学位证和毕业证,据说代领手续特别麻烦,所以基本上就得本人亲自去领,而且还过期不候。
考虑到这么多因素,有不少人就不太情愿去唱歌了,但这时张威使出了杀手锏:因为家里有急事,所以19日下午领完学位证和毕业证就得提前回郑州了——也就是说,这次大家一起去唱歌将会成为绝唱。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上了,那么就算19号是自己的婚礼恐怕也得舍命陪君子了,虽然张威并不一定担当得起君子这个称号。因为刘博的爷爷奶奶18号来了武汉,而华仔坚持不熬夜不喝酒的养生之道,所以除了他俩我们其他所有人都去了,并且带上了离校手续和学生证,做好准备第二天一整天都不回寝室,下午直接去领学位证和毕业证。
我们寝室和姚妈他们寝室因为洗澡耽搁了一会儿,到KTV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唱了。当时一进包厢就是张威在唱《离歌》,开场就是核能打击,连前方高能预警的提示都没给,绝对算是对我们迟到最严厉的惩罚。后来张威又就唱了他的代表作——《死了都要爱》。当张威唱到这首歌时,我突然觉得这次强行通宵真心值了,毕竟能在毕业前夕再次听到威少版的《死了都要爱》,这将会是我人生中一笔极其珍贵的财富,可以拿它来吹嘘一辈子。
以前有次通宵唱歌时,张威曾丧心病狂地唱了四遍《死了都要爱》,但如今再次聆听,我还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首歌,所有描述性的文字都对它失效了——毕竟每一次听时都感觉似乎和上一次的调子不太一样,而到了高潮部分,灵魂歌者张威更是用其最纯粹的高音凝聚出强大的冲击波,能把听者的大脑瞬间榨干,令其除机械地尖叫和鼓掌之外再无其他意识。如果我能把张威的美妙歌声完整无损地录制下来并做成demo,那么上传到B站一定会瞬间被顶至首页,并且绝大多数弹幕肯定会是同一句话:唱得好,我选择死亡!
早上5点半从张威个人演唱会上出来,大家过了早就直接去了中操。等到7点多钟进了光谷体育馆,7800多人统一换上了学士服,整个体育馆被我们这群大四狗塞得满满的,而当《倔强》、《朋友》、《一路上有你》、《再见》、《我的未来不是梦》等几首催泪神曲依次被大家唱出来之后,就是再困也变得睡不着了。
12点毕业典礼顺利结束,一大群志愿者齐声喊道:“学长、学姐毕业快乐!”刚进大学的时候,我曾在一篇日志中写道:“我就一直躺在那节来时的车厢里,时间也永远停留在那个即将进入武汉的午夜。说睡着却听见车轮和钢轨的摩擦声,说没睡却已丧失最基本的清醒,半梦半醒,就是这样。”而听到学弟学妹们说这句话时,我仿佛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突然已经毕业了,但却又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快乐的地方。
中午在湖锦的聚餐我们班和通2在同一个包间内。刚开始,赵翰很担忧这么多白酒能不能喝完,但当节奏被完全带起来之后,赵翰担忧的问题就变成了到底还要多少酒才够的了。最后,我们班一共消费了6瓶白酒,不计其数的啤酒。但相比于2班,我们班喝得并不多,自然喝完后的状况也还算理想,虽然喝醉喝吐的不少,但并没有成群结队地喝麻并直接卧倒在地上。
张威下午就得坐火车回去,所以他中午提前去院系领了学位证和毕业证,遗憾的是,在我并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张威就已经悄然离开了。当时赵翰和稼轩准备送送张威,结果刚送到包间门口,稼轩就直接哭了起来。张威作为班长却经常偷懒把各种杂活推给赵翰,自己也老是闹出各种各样后来成为经典流传的笑话。黑张威派在我们班蔚然成风,而作为张威的室友,稼轩、春哥和柏先军自然是最为积极热衷的,但当张威真要离开的时候,大家才会发现,黑得狠其实只是因为爱得深吧。
张威走后,班上男生陆续聚到了包间门口。刘博一直是个性情中人,在第一次向我们桌敬酒时还没说话就先哭了起来,而这时他哭得更是厉害,一边哭一边说起了一个学长的故事。这个学长有6个非常要好的大学同学,但是当毕业10多年后,他却再也没见过这6个人了。刘博最后说:“我非常非常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变成这6个人其中之一!”
4年里称兄道弟的好朋友在之后10多年间却从来没再见过面,听上去好像不可思议,但却恰恰是这么的现实。4年前大家天南地北地聚到同一个城市,4年后大家又天南地北地去往不同的城市,这个世界太大了,而我们的能力又太小了,有些时候哪怕是最渺小的愿望往往也难以实现。
当时春哥回答刘博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但是我就怕当我们再见面时,大家只会相互询问你的工作怎么样啊,收入高不高啊,女朋友或者老婆长得如何啊,有没有买车买房啊······我真的希望自己不要变得这么世俗。”
所谓现实,或许就是粉碎了绝大多数人的梦想,再逐渐令他们无可奈何地庸俗吧。说真的,我不能确信以后我们所有人就一定会再次相聚,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变得世俗逐利,但至少在现实把我完全击倒之前,我会始终努力抗拒着这一切。
5月底,我请卢琪小朋友吃饭,当时她问我:“毕业的时候你们男生会不会恋恋不舍地大哭起来?”我笑着说:“应该不会吧。”但实际上是会的,而且是一大群男生相拥而泣。当时我也哭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的,因为哪怕当亲人离世时我也只会把悲伤留在内心而不表露于外,但是这一次我却真的没能忍住。当时不知道是谁还调侃了我一句:“你哭起来就像一个基佬。”虽然这话很像小强的口吻,但我印象里应该不是小强说的。
所幸,后来发生的故事就没这么伤感了。
下午3点刚过,喝麻的男生(主要是通2的)先已被抬到楼下大厅休息解酒,而其他人准备动身前往南一楼领学位证和毕业证。这时余雪樱突然找到我:“魏莱好像喝醉了。”我记得不到半小时前我才敬过魏莱酒,那时魏莱很清醒,一点也没有要醉的样子,我还劝她其实可以不用喝酒,但魏莱直接拿着啤酒瓶说:“没事,我每次就喝一小口。”
结果魏莱是真的喝醉了,而且是醉得不能再醉了:四肢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兴奋,话多,一拉她起来就不停地吵闹。当时只好先让她就这样休息一会儿,但休息了半个小时一点改善都没有,而领取学位证和毕业证的时间又快到了,我们都不知道如果代领需要办什么手续,所以只好强行送她去领学位证和毕业证。
打不到出租车,又不敢让魏莱坐电瓶车,我和赵翰只能架着魏莱步行去南一楼,而喝醉之后的魏莱一路上纯粹开启了无敌卖萌模式:时不时突然大声傻笑,不停抱怨太阳太大把她晒丑了,一会儿非常开心地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一会儿又非常任性地说不想去南一楼不要学位证了······当然,最后一切顺利。
等我们一大群男生回到寝室时已经是5点多钟了,这时谁都撑不住了,直接爬床就睡。睡到晚上8点多起来,大家又一起把班上所有的废书废纸搬到楼下,以7毛钱一公斤的价格卖给楼管阿姨。我不知道这些书当时花了我们多少钱,但我知道最后阿姨给了我们80元钱。
20号班上不少同学就要陆续离校了,我的三个室友也是这一天走,而我要再多待两天到22号,然后彻底滚蛋。虽然我真不想这样说但却很有可能的是,以后除了有谁结婚摆宴,否则我们这四个寝室的男生真的很难再聚到一块了——实际上,冬瓜在青岛,熊棋和赵翰在广州,而我还待定,似乎单单要凑齐一个寝室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卖完书后,我们寝室四个人最后一次去东校门外宵夜。午夜12点,整个宵夜摊异常火爆,基本上就是我们学校大四的在包场,有软件的,有船海的,有光电的,等等等等。看着他们在酒桌上你来我往,醉倒喝吐的比比皆是,我们四个却在默默地吃着烧烤,喝着果汁。谁都不可能清楚地记得,在这个老板都成了熟人的宵夜摊上,我们究竟宵过多少次夜,喝过多少瓶酒,吹过多少只牛,醉过多少个人,但此刻我却竭力不让自己去回想这些······
宵夜回来后,三个室友收拾完行李就睡了,我一个人还坐在下面码字。其实,我本来是想写一点欢快有趣的内容,但真的很抱歉,我写着写着就跑了题。只想聊点开心的事,那是因为我老早就准备好了,要把最伤感的话留到最后——当我今天睡醒之后,要面对只剩下我一人的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