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丽人明月心，那年花开月正圆。春风十里不如你， 人间至味是清欢。” 我可不是在追剧。我体味的是像秋风里的一种微凉的感觉——教师的这个职业行当，辛贫、甘苦，守拙、清欢。
对教师的敬畏，起源于我小学的算术老师范业梦。
他是个严谨的人，无论是上课还是走路，都非常从容悠闲的，那神情构成了我幼小心灵里的关于老师的直接印象，也成了我读书模仿的对象，似乎，那时就有一种愿望 ，长大了想成为他的模样！
印象里有一堂珠算课，一块超大的长毛的大算盘，就挂在黑板上，教的是“九九乘法表” ，需要每个同学上黑板进行演算。手里拿着一条长竹块，站在讲台上的范老师，威严地检查着每个人的演算效果，稍有不对的自然免不了一板子责罚，你得在错了的情况下要主动地伸出手掌，手心向上接受处罚。孩子的眼里总觉得范老师每次责罚时都是咬牙切齿地问两句：长记性了吗？长记性了吗？你得说：我记得了，才行。一般的只是责板一次，有时因为害怕，有人迟迟没着声，老师就高高地举着竹板，做出要落下来的样子。其实，大家都知道，范老师很少打人的，只是做做样子唬唬人而已。所以，在那时我们的心目里，范老师既让我们害怕又让我们可亲的。这可能就是老师这个角色总是让若干年后的学生依然心存敬畏的原因吧。
小时候，生活普遍清苦，做老师的也没人穿的怎么特殊，但他们差不多总是穿戴整齐，干干净净的，左胸口袋里大多数是别着一两只钢笔，很精神的样子。不像做田的农民，整天地灰头土脸的，衣衫不整，所以，长大了就做个老师，这个想法就一直留在心里。没想到，这生真的就心如所愿，到如今还真的从没后悔过呢。
记得我考上大学的那年，范老师还到我家做客了，席间还讲了我那时的许多趣事，没想到小时候的我还是挺聪明的很努力的呢。我知道，这是一个做老师的品格：对学生总抱以欣赏的态度！
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参加工作当老师的。那时候师范专业毕业的人刚好赶上社会转型的大时局，我身边很多的人都没做多久的老师，然后通过各种门路转行去行政部门了，也许骨子里本就存有那份依赖吧，除了自己懒得去跑关系，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转行不做老师的。
我知道，做老师，那会意味着什么，清贫自守，两袖清风，没有地位，没有能够呼风唤雨的朋友，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老师是养不活家人的，你还得要处处忍受“老师很馊小”这样的冷眼和嘲讽。但是，我依然顶住了来自各方的压力和诱惑，我不是没条件转行，问题是我在拷问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除了做老师，你还能干什么？
现在想来，那时二十来岁的自己还是沉稳和明智的。我有两位大学的同学（也是一对夫妻）刚毕业就到粮食部门工作，多年后见到我，还对自己没做老师后悔不迭：当初要有一个人当老师就好了。我知道，当初的粮食局可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啊。但后来的粮食部门、供销社等很快萎靡也是谁都不能预料的。可我知道他后悔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当初让一个人进无为中学做老师，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孩子大了就读更方便！
可是，世间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曾几何时，老师的行当又再次吃香起来。尤其在眼下这个百业待兴的当口，当一名老师还是颇让人羡慕的。然而，要真正做到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起来，我也不是块做老师的料，尤其是做了一个语文老师。这还得要从我做学生那会儿说起，高中时我的语文老师成了我多年后教书育人的“榜样”。首先，他作为班主任和语文老师对我们这些来自农村的孩子是看不上眼的，看不上既然就不会关注我们。课堂上，我就没见过他站着上过课，总是坐在讲台旁，把书放在讲台上，慢条斯理地开讲。他很少用讲台上的粉笔，需要时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从中抽出一只粉笔来。他上语文课很少在黑板上写字，印象里似乎作文也很少，写了，批改的就是个“阅”和日期，或者是叫别人给改的……
我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这些事从不提起，（别人提起，我只是笑笑而已，）总觉得很丢人！考上大学的那年语文我考了72分，只是及格了（总分120），我却神差鬼使地选择了学中文，将来要做个语文老师！
只有当自己真正做了语文老师后，才觉得，这可不是赌气的事！教语文不同于那些教英语、数学、物理和化学、生物的，看到人家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些勤学好问的学生，即便课堂上语文教的再好，也有些落寞感。更不用说，课后还可以“补课”捞点外快。
然而，直到许多年后，我教出来的学生也与我一样，大学毕业后走上了语文老师的讲台，从他们的对我和我的语文课的回顾中，我才真正找到了一个语文老师是别人无法替代的感觉和地位来！
“给人玫瑰，手留余香！”做一个老师最大的幸福与快乐恐怕就是达到了古语里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境界吧！让你真正觉得自己已经“桃李满天下”了，此时此刻，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成就感就会如坐春风，清风拂面的惬意吧！
人生惬意如此，何复他求！“心乡总被诗常驻，眼界岂无画沓来！”
那种默默无闻的坚守，清贫自律的艰辛，无风无雨的沉静，以及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喧嚣与利欲的滋扰！……请不要去嘲笑一个做老师的“无能”！世间能者太多，但能够始终“守拙园田”者几何？
世间情味百种，做个老师就可能只有清风自许，做个语文老师更只能与诗词为伍，与明月相伴，陪一生光阴，了一世情缘！只因为“人间至味是清欢，清欢只是教语文”！
值此第33届教师节来临之际，祝大家节日快乐！
2017年9月3日于严桥中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