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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西最近和周洋计划着外出旅游，每天得了空闲就给陈晓楠分享国内外各大城市的旅行攻略。不到一周两人的聊天记录已经走完了半个地球。
陈晓楠今天要去新公司面试，没能及时回复林西西，等面试结束，西西早已和周洋坐上了飞往其他省的飞机。
面试进行的很顺利，双方约好下周进行业务面。
陈晓楠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淮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里忙的焦头烂额。他母亲今天早上突然晕倒，送到医院后醒了就闹着要回家，李淮特意请假要陪她在医院里住几天，做一个全身体检，可老太太脾气上来了，怎么都不肯配合，李淮被她气的头疼，和陈晓楠话也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陈晓楠站在花店门口，不知该买点什么去看望李淮母亲。
她没有这方面的社会经验，拿出手机搜了搜网友的回答，才从家门口换道到花店门口。
在店员的帮助下，挑挑拣拣搭配出一束康乃馨，又去旁边的水果店购买了果篮，左右手抱着进到医院。打电话给李淮问在哪个病房，李淮一手扶着他目前，一手拿着电话回复，他们刚和老太太离开医院。
老太太叫嚷着自己没事，晕倒是因为最近事情杂有些劳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没必要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检查。李淮劝说半晌无效，只能顺了她的意。
陈晓楠没有说自己已经到了医院。
她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无措。把手机放到随身的包里，再抱着怀里的东西原路返回。路过其中一个病房时无意扭头看了看，发现里面只有一个老爷子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
她不是什么热情的人，可那天她不由自主的在那间病房前停住了脚步，敲了敲门。
老爷子缓慢地转身，困惑地看向她。
阳光透过窗户闲闲地洒在房间的角落，相对比房间的大小，那一角铺陈的细碎的阳光看起来着实有些吝啬。
“我，我有花和果篮，可以送给您吗？”陈晓楠今天第二次为自己的笨拙感到苦恼。
老人起初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眼神里的困惑浓了几分。
陈晓楠一股脑的把花和果篮的事情胡讲一通，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明白，执拗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把花和果篮送给您吗？”
老人大致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招招手喊陈晓楠进来坐。
东西被搁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陈晓楠坐在病房里唯一的一张沙发椅上。
“小姑娘，你有没有看到后面院子的花啊？开的很美吧。”老爷子突然开口，目光灼灼。
陈晓楠一路匆匆，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住院部的大楼，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看看周边景色。她只能在老爷子期待的目光里摇了摇头。
“那我带你去看看吧，我给你指路。”老头像是突然来了精神，语气热情地像是在邀请她去自己家里做客，“我腿脚不太方便，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推推轮椅。”老头指指轮椅的位置，然后双手撑着床铺已然是一副马上就要站起来出门的模样。
陈晓楠不明所以，看着老人开心的样子，好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所剩不多的生活常识，提醒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去咨询一下医生。
“我去问问医生吧，看看有什么注意事项，再带着您出去。”她慌里慌张地站起身，看得出还有些拘谨。
老爷子听完眼神一黯，沉沉地叹口气：“人老了，啥也由不得自己了啊。”
“不，您别这样说。”陈晓楠想到了家人，心头酸涩。
“人上了年纪，身体机能自然不如年轻人。前段时间我有点咳嗽，家里人偏要我住院观察，但他们又忙，不能陪我，我每天就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看太阳，看看月亮。你说我好不容易盼来你这么一个小姑娘，还不肯满足老头子一个小心愿。”老头刻意说的平缓，中间夹杂着几声叹息。
陈晓楠蓦地想起了电视上报道的空巢老人，又回想起最先看到老人孤独坐在床边的样子，脑海里联想到一起社会热点事件。
“我推您出去。”一冲动，话就冲出了口。
老人心情很好地唉了一声，刚刚那个落寞的老人似乎并没出现过。
等他们在外面赏足了花，晒够了暖阳，姗姗回到病房时，老人的孙子正在焦急地问护士老爷子的去向。
“爷爷，您去哪里了？”男人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老人也不急，笑的心平气和，扭头和陈晓楠介绍，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是他孙子，“这小子今年九月份就30岁了，还单身。”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
陈晓楠僵硬着点了点头。
年轻男人这才注意到老人身后的陈晓楠，拧着眉头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李淮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陈晓楠恰好在和老人告别。年轻男人一直护在老人身侧旁观他们交谈，眉头却从始至终没有舒展开，看得出老人的消失令他心有余悸。
“晓楠，今天有点事，不能一起吃晚饭了。”陈晓楠这个时候才想起他们昨天约好今天要一起吃晚饭，她拿着手机点了点头，点完才想起他看不到，只讷讷地接了一句好的。
这句话落两人陷入沉默中，李淮是被他母亲闹的心烦意乱，陈晓楠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我去看看我妈。”话筒里传来忙音，陈晓楠揉了揉太阳穴，头似乎在隐隐作痛。
陈晓楠离开医院大楼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来往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业务面很顺利，下周就可以正式上班。
陈晓楠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发呆。大脑宕机一会就觉得无聊，打开手机乐不可支地看林西西发来的游记。
林西西和她讲：周洋去给我买红豆酥，我就坐在公园湖边的长椅上等他。夜晚的风有些凉，吹的我不停地吸鼻子，一位路过的老大爷看我那副样子，以为我想轻生。他从随身带的布包里翻出一包纸和一盒糖递给我，还特语重心长地和我说：“小姑娘，生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别想不开。”我解释说我坐这里是等人，大爷不信，愣是陪着我等到周洋回来，还教育了周洋半个点。周洋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乖巧地站那里挨训，我在旁边憋笑憋的肚子疼。最后听够了训，我们一起把大爷送回了家。
陈晓楠对着聊天界面捂着肚子笑。
翻到下面，林西西拍了晚霞，她说：陈晓楠，天空真美。
陈晓楠冷哼一声，哪里是天空美，分明是有周洋陪着美。
再继续划，林西西说：在这里的教堂遇到了一对结婚的新人，女孩子很美，她的女朋友也很美。不过参加婚礼的只有路人，但是我想她们依然很开心。
陈晓楠盯着屏幕上那对情侣瞧半天，心情也跟着变好，回一句：真的很美！
再下面就是林西西的一些碎碎念，夸夸周洋，赞赞美景，开心的惹人嫉妒。陈晓楠回：林西西，你现在好幼稚哦。
林西西秒回：陈晓楠，我好开心啊。
陈晓楠在手机这头咧着嘴笑：林西西，我也开心。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为你开心！
8
陈晓楠去上班的第一天，遇到了那天在老爷子病房里的年轻男人。部门负责人站在旁边介绍，陈晓楠头晕目眩地捕捉关键信息，年轻男人名叫林陈一，部门负责人一口一个林总喊，就差把顶头上司这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陈晓楠扯出一抹形式化的笑，跟着其他人喊：林总好。
男人眼神在她身上轻飘飘地逗留一瞬，就若无其事地转开了，打了几句官腔，几个新来的正要鼓掌，他悠悠地来了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别走歪门邪道。
众人被他这句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但也没人会不懂事的问一句什么歪什么邪。陈晓楠悄悄地翻个白眼，内心腹诽：不孝子孙！
陈晓楠这边换了新工作，李淮那边也搬进了新单位。
李淮的母亲又晕倒一次，被压着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不太好。李淮得照顾他母亲，三天两头请假惹的原公司不快，工资七扣八扣到了月末拿的钱都不够付一周的医药费。
这时候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出现了，抛了橄榄枝，又是请他去自己公司任职，又是给他妈请护工，甚至大手一挥，直接在医院交了半年的住院费。
张远拍拍他肩膀：“你记恨他没事，但别和钱过不去呀。”
楚旭和李淮不说话。张远打个酒嗝，继续说：“你不要他的钱，那是便宜了他，听兄弟的劝，人活着别争那没用的气，还是得现实一点，才能过的舒心。”
这回楚旭也拍了拍他的肩，他们三个碰了杯。
第二天酒醒李淮就接受了他爹亲自送上门的好意。
陈晓楠听李淮说这些，心里没什么波澜，她不明白李淮的挣扎，只觉着这其实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李淮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那句：“正确就是你的评判标准吗？”
陈晓楠不懂李淮又在气什么，吃着东西唔了一声，算作回答。
抬头看到李淮的欲言又止，陈晓楠读懂了他眼神里的不悦。毕竟他脸上的那副表情就差直接说：陈晓楠，我好失望。
陈晓楠装作不知，低头吃饭，这个话题也就暂且揭过。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最近的工作，李淮就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到了医院。陈晓楠本想跟着去看看，但看李淮表情为难，也就心里清明了几分，估计老太太还没歇下回家休养的心。
老太太原本已经被李淮说服，一直也在积极配合医院治疗。不成想李淮那个便宜爹的良心不知怎的无中生有，趁着李淮上班时间带了一堆礼品去病房探望老太太。
据说闹的特别厉害，老太太带病也不影响战斗力，先是扯着嗓子问候了他爹全家，接着就翻着老历细数他的罪过。等李淮赶到的时候，他爹已经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跑了，边跑还边念叨：泼妇！真真是一个泼妇！
李淮又被迫听老太太从头骂了一遍他的黑心爹，老太太边骂边拾掇东西，说她觉得自己精气神十足，绝不躺在医院让人看不起。
好说歹说才把老太太劝住，李淮累的出了一脑门汗。但是老太太隔三岔五就要闹一通，理由翻来覆去都是同一个，她住在医院浑身不得劲。
李淮没敢把他换工作的事情说给老太太。不过自从换到他爹的单位里，工作舒服了不止一点，他和楚旭他们自嘲：“活了三十年，才明白富二代的好。怪不得人人都想投个好胎。”
陈晓楠去给部们负责人送材料，林总正在发脾气，“这个项目如果再出问题，辞职信我来帮你写。”
等她意识到她的出现是多么突兀的时候，已经晚了，站在门口进退两难。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自觉清空记忆，公事公办地说出前来的目的。
她放下材料转身就走，心里默念最好当她没来过，结果林陈一喊住了她：“你加入Z行这个项目。”
陈晓楠和部门负责人都愣在原地，她不明白自己就来送个材料怎么就被安排了新任务，她合理怀疑林陈一是想借职务之便实施打击报复。
心里愤愤不平，嘴上却是毕恭毕敬：“好的林总。”
部门负责人原本觉着林总做这个决定很草率，可当项目开始的时候，才发现陈晓楠对于Z行的业务很熟悉，吃饭的时候聊起来才知晓，陈晓楠家里有人过去曾收集过这一块信息，她没事的时候翻看过所以大致了解一些。
部门负责人不疑有他，把最后一口饭吞下去，含糊不清地问：“那林总怎么知道的？”
陈晓楠敷衍一句：“我简历上写了。”
部门负责人挠着头回忆，陈晓楠的简历他也看过，怎么不记得有这块信息。转念一想，他当时也只是粗略扫过，遗漏了一些信息也不足为奇。
“林总不愧是林总，百忙之中看新人的简历就算了，还看的这么认真，我还是得继续努力。”也不知道他在说给谁听，语气里的崇拜倒不似作假。
项目组的成员熬了好几天，陈晓楠这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也被迫与众人共苦，和李淮连着三四天没见面，只能靠着手机联络感情。
林总从办公室出来，看着恹恹的众人，意识到再加班几天怕是要齐齐躺倒。喊来秘书耳语一番，就拿着衣服出去了。
“我来分享好消息啦！今天全部不用加班，按时下班。而且！林总请大家吃晚饭，今晚你们无论吃什么林总全部报销，包括私人约会哦！”秘书眨眨眼，语气夸张但是俏皮。
众人像是久旱逢甘霖，长吁一声后站起来欢呼。陈晓楠看着大家发自内心的笑容，也跟着傻乐。
“账单发给我就可以！祝大家都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陈晓楠觉得做林陈一的秘书也很不容易。
她随着人流往外走，却是没想好晚上要做什么。
李淮最近公司医院两头跑，和陈晓楠聊天的时候语气中也全是疲惫，好几次晚上打电话没说几句就睡着了。陈晓楠不知道要不要约他一起吃晚饭。
公司门口的小摊人声鼎沸，路口有一家小夫妻开的煎饼摊也被人群淹没。透过缝隙陈晓楠看到两个人忙碌的侧脸，陈晓楠努力靠近了小摊。她看到女人的眼睛里盈着笑，男人摊着煎饼，视线隔几分钟就会不自觉地落在女人身上。
她默默地退出人群外，拨打了李淮的电话。
“晓楠，怎么啦？”李淮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陈晓楠不知为何感觉有些陌生。
“没事，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陈晓楠盯着手里的那张传单，等李淮的回答，沉默的那几十秒，她似乎听到了李淮沉重的呼吸。
传单上画的菜品有几分诱人，陈晓楠翻到了地址栏，距离李淮的公司不远。
“晓楠，我晚上要去医院，对不起。”不出所料，“明天好吗，明天我去你们公司接你，一起吃晚饭。”
“好。”陈晓楠回答的很平静。
她听到了李淮如释重负的呼吸声，然后结束了这通电话。
陈晓楠漫无目的地往家走，路边有一家花店，门上写着：今生买花，来生漂亮。
她走了进去。
店员是个小姑娘，很热情地迎了上来，问她要买什么。
陈晓楠是被标语吸引进店的，并没想好要买什么，她视线扫过地面上的一排花，看到了康乃馨，前段时间刚买过，所以她还记着花的模样。
“看望病人，要买什么花呢？女性长辈。”要不再去看看李淮母亲吧，一直不去确实不太礼貌。
“那您知道病人喜欢什么花吗？可以直接搭配一束她喜欢的花呢。”小姑娘好像跃跃欲试。
陈晓楠摇摇头，但是看她期望的目光，还是不忍心地补了一句：“我不太懂花，你看着给我搭配一束吧。颜色淡雅一些就好。”
小姑娘又追问了几句需求，就开心地挑选花朵了。
“隔壁就有水果店，如果您等的无聊可以先去隔壁逛逛。”小姑娘看她立在一边专注地等她包花，嘴快提醒了一句。
陈晓楠摇了摇头：“没有关系，你包花很赏心悦目，看着令人心情好。”
陈晓楠说的是心里话，小姑娘脸倏地红了，结结巴巴地炫耀：“我也是刚学，我们老板才厉害呢，今天她有事不在店里，等你下次来，喊她给你搭配花束，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陈晓楠捂着嘴小心地堵住要泻出的笑声，心道，真是个小女孩呀，真诚地甚至带点傻气。不过，真好啊。
捧着包好的花出去打车，报了医院的地址。
在医院旁边的商场里买了一些水果牛奶，又打包了附近很火的食舍店里的汤和甜点，觉着礼数周到才步履匆匆地朝住院部走。
敲门的时候，李淮母亲正倚在床上看狗血爱情剧。招招手喊陈晓楠快点进来，等她坐定后小声埋怨几句：“我说我要回家，李淮怎么都不准。你看我生龙活虎的，哪像个病人，偏要我在这里住着，再住一段时间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陈晓楠把汤乘到碗里，妥帖地放在李淮母亲面前。
“阿姨，李淮也是想着借这次机会帮您调理一下身子。”陈晓楠听李淮提起过他母亲的病情，也不敢多说，只知道现在情况不甚明朗，得在医院慢慢检查医治。
陈晓楠陪着她聊了一会剧情，抬头看到墙上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到了七。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医院明晃晃的灯光晃人眼睛，李淮还是没来医院。陈晓楠沉思一瞬：“阿姨，李淮几点过来呢？我正好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咨询他。”
她吐掉葡萄籽，眼睛还粘在电视上，剧里的男主正在和女主深情告白，女配握着拳头躲在暗处，一边捂着心口哀哀戚戚一边咬牙切齿地计划如何破坏。她随口回答：“他今天不过来，下午打电话和我说单位有事情，楠楠，你有事找他就给他打电话呀。”
陈晓楠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也不急，等他忙完吧。”
“阿姨，我还有点其他事情，就不陪您了，您有事情就打电话喊我。”陈晓楠脑袋发懵，想不清楚李淮为什么对自己说谎，握紧手机和李母说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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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穿绿裙子的那个小姑娘。”
陈晓楠紧抿着唇，步伐凌乱。突然听到路过的一间病房里有人朝着她喊，倒退回两步去看是不是遇到熟人，原来是上次那位老爷子。
“您喊我？”陈晓楠站在病房门口，迟疑地指指自己。
“对啊，站那里干嘛？快进来呀。”老爷子倒是不客气，中气十足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病人。“小姑娘，你不记得老头子我啦？就上次，我还带你去花园赏花来着。”他指手画脚地试图帮陈晓楠回忆起上次的事情。
陈晓楠被老爷子这么一搅和，把李淮暂时抛到了脑后：“我记得，您喊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这小姑娘，我喊你能有什么事，我看你印堂发黑，猜你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喊你进来给你解解惑，就当感谢你上次陪我老头子赏花了。”陈晓楠狐疑地看向他，她怎么觉得这老头子并不是来给她解惑的，反而倒像是喊她进来给他解闷的。
陈晓楠觉着自己满头黑线，上次被坑去花园，这次又要坑她讲故事。
“我没什么事情，您好好休息，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陪您赏花了。”陈晓楠推脱的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转身就想逃。
正好门吱呀一声打开，林陈一提着两大包外卖食品走了进来。
两人目光相撞，皆是一愣。
老爷子看到包装袋上的食舍商标，目光一亮，主动去支开床上的桌子。“小姑娘，我看你也没吃饭，陪老爷子吃个饭！”敲敲桌子示意她坐过去一起吃饭。
陈晓楠现在夹在两人中间，心里叫苦不迭，暗暗骂李淮，都怪他扰乱她心神，导致她忘记了老爷子是林陈一祖父这件事。眼下的局面如此尴尬，她恨不得再多长些心眼子好应对。
“林总。”陈晓楠应着头皮打招呼，“您忙，我还有事。”说完话就抬脚。
“没吃饭？那一起吃饭吧。”林陈一开口招呼，陈晓楠张嘴就想拒绝，他也没等她说话，边往屋里走边说：“我打包了挺多，老爷子喜欢热闹，一起吧。”
老爷子看两个人之间暗流涌动，撑着脑袋看的津津有味，听到乖孙子拿自己做引，打得一手好配合，“没错，一起吧，人多热闹。”
陈晓楠拒绝的话被全堵在嗓子眼，莫名其妙就加入到这祖孙俩中间。
食舍的饭菜少而精致，摆了满满一桌，老爷子心情大好。“小姑娘，你在我孙子公司上班呀？”老爷子吃了几口又生出八卦的心思。
陈晓楠点点头。
林陈一挑起眼皮看陈晓楠一眼，没说话。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啊？”陈晓楠没想通怎么又拐到了这里，支支吾吾地应付。一扭头正对上林陈一的眼睛，那双眸子黑漆漆的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爷爷，收收你的神通。”林陈一叹口气，阻拦老头的碎碎念。
老爷子撇撇嘴，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吃过饭老爷子反复叮嘱林陈一，把陈晓楠安全送回家。
月色清冷，陈晓楠在台阶上等林陈一打电话。她仰着头望月亮，老爷子像极了祖父，她打心底里愿意亲近他，差一点自己就像老人倾吐自己的烦恼了。
她越来越不明白李淮了。
“走吧。”林陈一靠近，打断她纷乱的思绪。“爷爷不是故意打探你的隐私，他学过命理学，大概是觉得和你有缘，所以想……”想什么，林陈一也不知道，他并不清楚这个老头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一直不礼貌地追问人家。
林陈一没有继续说下去，陈晓楠很懂事地接了话：“我知道的，老爷子很有趣，没什么关系的。”陈晓楠知道，老头是好意。她心里藏的事情太多，会生病。
快到地下停车场，陈晓楠又开口，“林总，虽然你很忙，但是也要抽空陪一陪老爷子。”林陈一一脸不解，他爸妈特意从国外赶回来陪老爷子住院，他之前也专门请假在医院陪老头，结果老头非但不领情还嫌他们烦人，一股脑把他们都赶了回去，怎么到她眼里是老头孤苦伶仃没人陪伴了。
林陈一没答话，只是脚步加快了些，大概是想把她快点送走。
陈晓楠坐在车上还在思考李淮为什么说谎，没听到林陈一问她住址。
等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地址的。这个男人似乎有读心术，冲她晃了晃手机，“员工信息里面有。”
陈晓楠感觉这一天筋疲力尽，比加班还累。
第二天下班，李淮打电话问陈晓楠想吃什么，陈晓楠翻着手里的一沓报表回：“今天要加班。”李淮不满地吐槽，“你这新公司怎么这么忙，天天喊你们加班。”
陈晓楠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你们最近不忙嘛？不加班？”
李淮被他这话题转的莫名其妙，但也实话实说：“最近工作挺顺利，而且我爸一心想着补偿我妈。他知道我妈在住院，尽量少给我安排工作。”
陈晓楠低低嗯了一声，心下却道：他那哪是补偿你妈，他分明是怕自己晚景凄惨。
“那你先忙，忙完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陈晓楠感觉自己眼睛在突突地跳，轻轻按了按。
李淮今日有些蹊跷，最近两个人忙的谁也顾不得谁，李淮的体贴细致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陈晓楠都想借着打趣问问李淮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但还是把话咽了回肚子里，温和地嗯了一声。
那边不知道谁在喊他，李淮急吼吼地说了句：“我还有点事，一会见”，掐断了电话。
陈晓楠听到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清泠泠的，像是山间的泉水。她心中有点憋闷。之前她从不关注这种琐事，也不可能因为没有依据的迹象就去怀疑李淮，然而现在，她却不由自主地猜测李淮在做什么。
她强压下心里的不适，继续在一堆报表里挖掘有用信息。
李淮按时到了公司楼下。陈晓楠出公司门的时候迎面遇上从外面赶回来的林总，她规矩地打了声招呼后就忙着开溜。错身的时候，林陈一不知想到什么，扭头喊陈晓楠稍等一下，李淮刚好走到公司门口。
原本很是空阔的一块区域，突然变得拥挤。三个人碰面，陈晓楠只能出于礼貌介绍，表面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她觉察林陈一看李淮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现在的报表数据还不是最全的，所以可能要辛苦你明天联系张总，看看能不能要到前十年的。”林陈一几句话把事情交代清楚就离开了，李淮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晓楠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怎么啦？你认识林总？”
李淮还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但确实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不是，就是看着眼熟。”
这件事没掀起什么波澜，李淮边开车边问了几句陈晓楠工作的事情，陈晓楠趁着这个机会，顺势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昨天下班去医院看望阿姨，你不在。”
陈晓楠侧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因着路灯，人行道边的植被忽明忽暗。
李淮语气没有慌张，陈晓楠也不意外，他母亲肯定早已把自己去医院的事情告诉了李淮。“我去见了一位专家，你也知道我妈的病很棘手，我爸帮忙联系了一位这方面的专家。你也知道我家的事情，我只能自己私下去见了见。”
陈晓楠听着他漏洞百出的解释，也没有心力分辨哪句真哪句假。她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一句“我不知道”，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冲她大喊，她什么都不知道，别玩这种欲言又止的把戏，倒显得她是得理不饶人了。
李淮分明已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她要再继续问下去，也听不到实话，反倒显得自己咄咄逼人，没什么意义。
陈晓楠什么都没说，依然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李淮转头看到d陈晓楠的后脑勺，嘴硬着加了一句：“晓楠，你是不是不相信。”他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晓楠，我一定不会骗你的。”
陈晓楠心里冷笑一声，转头回答：“嗯，我知道。”
到了楼下，陈晓楠没有喊李淮上楼，李淮也没有跟着上去，两人心照不宣地道了晚安。
李淮坐在车上皱着眉头，他知道自己为何觉得林陈一眼熟了。
昨天他没有去见什么专家，他被他爹强迫着去陪合作方的千金小姐了。“祝叔叔家的女儿前些日子刚从国外回来，在这边人生地不熟，你懂事些，带着她四处转转，熟悉熟悉。”他听着好笑，不知道他爹到底怎么练就了这一身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他们两家中午一起吃的午饭。最新的项目要仰仗祝家，所以他爹卖儿子时毫不犹豫。祝家小姐祝馨钰在这座城里从小长到大，就是出国外读了几年书而已。可到了他亲爹嘴里，祝小姐就是从千里迢迢外回到陌生小城，急需要有人陪着熟悉环境。
晚上祝馨钰约他吃饭的时候，李淮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想法里有几分被迫，几分自愿，反正稀里糊涂地就应了下来。
他们在公司附近新开的一家店里吃的晚饭，进门的时候刚好和林陈一擦肩而过。他对林陈一有印象是因为当时那个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他不太确定林陈一有没有注意到他，尤其那个时候他旁边站着的是祝家小姐，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
他在车里暗自把事情经过顺了一遍，打定主意如果林陈一把那件事告诉陈晓楠的话，他就打死不承认，反正他们只是错身一瞬，谁也不能保证他一定看清了自己的样貌。
车驶出小区的时候，李淮已经说服了自己。他觉得自己属实无辜，陪祝家小姐非他本意，都是因为他爹，逼着他不得不为了公司的效益委曲求全。倘若陈晓楠还不能理解他，那她真真配不上他的满腔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