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 怕地动山摇,也怕好多事没有做

和朋友聊天,才惊觉已毕业十年。聊起十年前,聊起一起经历的地震,想记下那些记忆犹新的经历和体验。

2008年5月12日14:28分,汶川8.0级大地震。

2018年,汶川地震,十年。         


图片发自简书App

                          2008.

十年前的那天,中午,大四,六楼寝室。我坐在桌子边写毕业论文,忽然桌椅晃得厉害,转头一看,身后没人!我突然反应过来是地震了,喊了一句“地震啦”,接着拉住被地震摇醒但懵圈的室友遵从小时候学到的避震知识,蹲在高东西旁边。只见寝室的墙,有弧度的剧烈摆动,墙上、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不断的往下掉,楼道里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往外面跑往楼下跑,边跑边喊。我们也在惊吓中跟着人群从六楼跑下去。此时的宿舍楼下,已聚集了很多跑下来的同学,各种穿搭都有,以睡衣和裹毯子为主。

六楼的寝室是不敢回去住了,震后火速冲回寝室收拾好随身必需品,和同学们相约到操场,为了驱散恐慌,故作轻松的斗地主、狼人杀,余震一波接着一波,边摇边斗地主。晚上大家在操场的空地上排着睡觉,依然害怕,就说手牵手,要死也一起。那段时间,睡在球场、睡在楼道、睡在花园,睡在自己搭建的漏雨帐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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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去华西医院、肿瘤医院做志愿者。帮忙照看伤者、登记整理捐赠物资。病床上一位从北川跑出来的大姐说:“当时天一下就黑了,什么都看不到……我们几个人不停的跑啊走啊,走了几天终于逃出来,那个婆婆,”她用手指了指旁边病床上的老人,“她的家人都不晓得哪里去了……”,那些天,看到了悲伤,看到了世事无常,看到了人性,看到了生命的脆弱。

在物资捐赠站,一位七十多岁的爷爷自己骑着小型三轮车,载着十几箱水和一些药品过来捐赠;几个小学生,戴着红领巾,小手捏着钱,说要把自己攒了很久的压岁钱捐出来;我们按照流程请来捐赠的人们登记自己捐赠的数目和信息,他们都微笑着摇摇头走了;两个学医的姑娘特地从外地来到成都,每天去华西帮忙……那个时候,举国上下都自发的凝聚在一起,为地震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期间,收到一位朋友的短信:“我都江堰的同学花了二十个小时徒步救出他的妻子,以下是他早上发给我的短信——看到这条短信我已离开,任务的艰险超出你我的想象。我已交给同事一封家书,以防万一。我不是什么大丈夫,其实我也害怕,让你失望了吧?可那十二个生命让我不能不去,想说的话又很多……好好生活,活着真好!不用回复,我已关机。”

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

五月,正值毕业季。地震打乱了毕业论文毕业设计完成的正常节奏,却没有打乱之前就定好了的毕业答辩时间。地震之后,答辩之前,慌乱、紧张。或许是在外避难流浪得身心疲惫,或许是余震强度和频率稍减,或许是毕业答辩日益逼近,几天后不得不返回寝室做毕业设计。六楼一溜儿的寝室通宵达旦灯火辉煌,大家都在赶着毕业论文和设计的收尾工作。如果没有地震多好,如果赶在地震之前做完多好…但是没有如果,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先到来。四天里,睡了六个小时,顺利通过毕业答辩,只是答辩一结束,人就瘫了,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余震也不顾了。毕业离校前,某天凌晨,我们趁着“老子毕业啦”的浑劲,爬上了北三前面的那棵大树,合影留恋。

那一年,我们亲历了地动山摇,感受了恐惧,又幸运地与伤亡擦身而过。


                      2008-2018.

十年,一晃而过。亲历地震的场景还非常清晰,仿佛就在不久前,但转眼,已十年。

十年后,曾被地震摧毁的重灾区得以重建,有了地震纪念馆,有了新县城,有了宽广的道路,还有汶川车厘子。

十年后,曾在地震中幸免的人们都已变了模样,生命在悲伤之上,活着就是最大的庆幸,生活依然继续。

十年后,曾爬上北三前面那棵大树上的我们,大多数留在了成都。有的结婚生子,有的已是二胎妈,有的朝九晚五,有的创业。但在岁月面前,无一幸免。

十年后,那个当初发QQ通知我地震后再跑出寝室的人,我们还是好友如故。

十年,被生活修理着。我的生活事件放在十年里,浓度太小,小到一无所有。

十年前,看着剧烈晃动的墙面时,心想“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我还有好多好多事都没有做,怎么办……”

十年后,心有余悸,我怕地动山摇,更怕好多事都还没有做。

                          2018.

体味当时的心态,用十年后的生活事件。

十年,很可怕。

活着,是个概率事件,在亲历过自然灾难后明白。好好活着,努力生活才是对这一幸事的回馈,对生命的尊重。

我们总是等一等,等有时间了再做,等忙完这段再想,等明天再说,但是明天和意外不知谁先到来,等来的只有时间的流逝。

所以,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去做那些事情,用心,用爱。

用力生活,愿能在地动山摇,危及生命时,除了恐惧、遗憾,少些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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