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街的没落


以前的老街,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记忆与情怀,不高的屋子,斑驳的墙面,青苔蔓延.。老街,充满着烟火气息,似乎诉说着落寞和无奈。

渭塘是中国珍珠之乡,发展快速,镇区核心已向东迁移,而渭塘老街在时代发展的大潮下,日趋落寞,似乎被人遗忘了。

初秋,两个人静静地走着,走在被人遗忘的渭塘老街上,像是在寻找什么,又不知在找什么。

搭老陆的车,从毗邻的常熟驱车到苏州相城区渭塘镇去寻访记忆中的老街,从桥堍下拐入河北岸的老街,只须稍稍向东深走几步,宛然遇上了天然的虑声器,一下子把喧闹的车声、人声挡了出去。好像一下子进入到另一个世界,老街是那么冷清,那么静谧,时光像是在倒流。

长长的老街沿河摆成一字形,静静地偎依在渭泾塘河畔。老街的房子都不太高,斑驳的墙面上刻画着岁月留下的影子,有些白墙脱落后红砖裸露在外,基本都是上个世纪的老建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生活气息迎面而来,仿佛回到那个年代,岁月记忆让人怀念……

好多老房子都空关着,随意晾晒的五颜六色衣服,说明还是有人居住的,生活气息尚存。有住户的人家,大多是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的老人,或是前来谋生的外乡人,无一处不散发着不太遥远的记忆。

曾听表妹说过,随着老人们的逝去,年轻人赶着奔去繁华,都到新镇区和市区安居了,老街已没有几户人家居住,不想,会是如此的荒凉。

看这情形,老街被判了死缓,难逃被“拆”的命运,只待政府的宣判。在替屋主人全面改善居住环境而高兴的同时,也对老街将不复存在而惋惜感叹。

我们无法阻止它消失的脚步,那姑且用最直接的方式记录下来。哪天忘记时,再翻一翻,看一看,当年我们走过的老街。

曾经有着辉煌过往的供销社,作为一种历史记忆的存根,它无疑也是折射当地乡镇文化因子的标本。时光流逝,往日供销社的繁华已经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门上供销社三个大字还在,但大门已紧闭。当年红火时期的供销社,站柜台的也都很牛,而那会人们来逛一次供销社都算是件很奢侈的事。

河浜上有水闸和拱桥,老桥没有了,己改建成水泥桥面,桥面上四处长着杂草,桥名是向阳桥,虽不是古桥,但也算是老桥了。

过去老街上的粮库及码头,现在已废弃不用。直到上世纪90年代前,粮管所还是颇为热闹的。河边停满船,街上人山人海,交公粮的排着长长的队伍,粮食驳上岸,验货、过秤、入仓,耐心等待着公粮验收的农民,他们交谈最多的就是今年庄稼的收成。粮管所在那个时代的乡镇,与供销社一样是最热门的单位,比今天的金融机构还热。

桥堍一口双眼井,已加上盖子,显示不准使用了。同时,也是为了防止过往路人不慎掉入井中。一排老房子,基本保持了上世纪原来的样子,门口凉晒的衣服,显得有些杂乱。

也许,老街懂得,因为它的沧桑,终将孤独寂寞,也许,它不懂,那些年轻的身影,为何都要离开,几步之遥的距离,也很少从此路过,连风都变得陌生疏离,这就是所谓的风雨变迁吧。

老街在失去中慢慢老去,而曾经受老街庇佑的人们,却在老去中渐渐失去。

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车开过,也见不到几个人影。偶然有几个老人坐门前的小板凳上,指指点点,神情落寞而忘情。此刻的老街似乎远离了喧嚣、淡出了尘世。

那主干道向内侧曲折蜿蜒的街巷,像是外婆拄杖的手臂,牵着我的思绪磕开了我尘封多年的岁月大门……

游荡在这斑驳古朴的老街之中,不免怀疑是否认错了岁月,更平添了几分不知通向何方的空寂。

老街总有一些老味道是忘不掉的,鸡汤碗是一道在渭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菜,但凡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宴客大小来宾,桌上都必定少不了这道热气腾腾的大菜。鸡汤碗标配以碎肉皮垫底,鸡肉、精腿肉、火腿、走油肉、熏鱼切片。开春了配点冬笋片,夏秋之际就配点菌菇、木耳,码齐了在大碗里摆个刀面,撒上干贝、开洋和白果,一大勺鸡汤浇个通透,然后上锅大火蒸。端上桌后浓郁香醇,吃起来汤汁鲜甜。

渭塘的大团子也是令人吃过难忘的,这道点心选用糯米粉,在糯米粉里兑入一半水磨糯米粉,馅心选用大的白萝卜,刨成丝后煮烂,用块纱布将熟萝卜丝包紧,挤出水分,拌入葱末,浇入滚烫的猪油,反复搅拌,即成馅心。煮熟悉后的大团子外面的米粉粳糯适中不粘牙,里面的萝卜丝馅酥味鲜美,吃口软糯,吃起来是满满的一份过去的年味与回忆。

早些年老街上人来人往,岁月在老街黯然中流逝,老人和老街一起垂垂老去,不复当年。年轻人一代一代走出去,离别了老街、离别了深深的眷恋,去了远方寻找新的生活,而人老人则去了更远的远方。老街上的渭塘的“三宝”珍珠、琴弓、草编已转移到新镇区,想吃渭塘的老味道鸡汤碗和大团子也只能去新镇区寻觅。

被人遗忘的的渭塘老街,不仅承载着渭塘当年的风风雨雨,也记载了渭塘人前进的脚步。在当地的老一辈人眼里,这条老街是渭塘重要的标志之一,也见证了一代代渭塘人的成长,老街的历史时光将成为温馨的回忆留在人们的心中。

脚下的水泥路,伸向远方,和不远处的新街连在了一起。站在路灯下,我仿佛听到清风轻轻地敲击,仿佛看到了渐渐远去的悠悠岁月。站在这里,就让眼前的一切来恢复我残存的记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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