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来走一遭,不问春暖,不管秋凉,迷迷糊糊到了十字路口,东看看西瞧瞧,有高德也找不出方向。活得自我也笑得洒脱,偶见明月思清风,学做青衫念桃夭,难得明白。
我没走过千山万水,仅仅见过几座小山,看过几条大江,便觉得千山万水都一般模样。树和树砌成王国,生灵栖息繁衍,轮回不绝。山泉暗涌明淌,从隐士的土走入红尘万丈,最后失了山的味道。我没走过多少故都遗迹,仅仅路过几座老桥,摸过几座老城墙,便觉得许多东西都丢了灵魂,不是我想象中的的样子,它们被现代榨干了水分,干巴巴的样子让我想起腐朽的尸体和枯萎的枝干。
人间许多事物,我都不喜欢。
不喜欢又有什么用?谁会为你的喜好改变?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我们又有多少君子?多少人想成为君子?你有没有见过君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我只想叫他勇士。一人一剑一壶酒,白衣瘦马,浪迹天涯,见着不平事就挺身而出。不知古往今来有多少个这样的游侠,活在书里也死在书里,活在现实里也死在现实里,活在历史里也死在历史里。
十九年时间,用世间百态浸泡出一颗粘连着佛系的心。佛曰:莫向外求。说白了,自己渡自己。说我冷漠吗?我实在想不出一个连自己都做不好的人怎么去判断别人的作为。
在我这一代的人,在我之后的人,扩展到当今年轻人,大多都对外界呈现出一种冷漠的态度。他们只关注自己和与自己有联系的人或事,功利化,自私化。人是社会的产物,人性是时代的产物,我们的时代有好有坏。宇宙的暗掩不住星辰的光,总有一些人闪闪发光,成为脊梁,撑住天地,乃至开天辟地。
活了十九年,不甚明白。我写过清风浮云,走过老树枯藤,也曾迎着飒飒西风,接住头顶叶隙落下的桂花。问过青山几多愁,我没白过头,也没有李太白的文采,酒入愁肠酿不出月光,只得个酩酊大醉,呆坐一隅,细细思量,也想不出什么大道理,平凡莫过于是。
泡在时间里久了,脑子都木了。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城市一点点往后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车窗外一双双和我一般麻木的眼。三三两两,或者孤独游荡;聋哑的夫妻相互比划,背负着行李,要去向何方?喧闹和静谧杂糅在一起,心远地自偏啊。
失去狼嚎的羊群安逸自在,失去奔跑的羊群趋近死亡,是谁在放牧我?固执的石头咬紧河床,随波逐流的泥沙去大海航游,我在哪里驻足观留?读过许多圣贤书,我还是最爱庄子,爱他的大鲲乘着万里羊角风扶摇而上的样子。登泰山而小天下,那么登上数万丈的天空呢?高处不胜寒,反正我站得低,是感受不到那种滋味了。
混了十九年,不成样子,不是笑话,不染烟酒。做事但求无愧于心,做人但求膝盖不屈,脚干净不怕趟脏水,心干净不怕魑魅魍魉,就这个样吧。
我来人间走一遭啊,多少美好多少失望,多少消磨多少遗忘,一直在流浪的灵魂,一直在寻觅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