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很难,努力活下去

我们开车去乡下看望公公,因为疫情有三个多月没有回去看他了,公公和大伯哥的房子盖在了一处,他们一起生活。

我们出发后选择的路线是先走高速再走县道。在高速入口,ETC不好用了,四个入口只有一个开着,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多年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个视频,36岁的女收费员,因为高速收费站裁员而痛哭失声,因为她说这些年除了收费,什么也不会做,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找到工作了吗?我想会的,因为人生就是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挺过去了,你的“版本”就升级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目光猛然被路两旁一望无际的“绿地”吸引,那是翠绿挺拔的苞米地,中间还有成片绿油油的稻田,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那绿色更显娇嫩。这幅美丽画卷的作者就是成千上万的农民,他们每年都为我们描摹这样的美景,我们吃的每一粒粮食都凝结着他们的汗水。年龄大了,感想越发多起来。乡村的路越修越好,车子穿行在花海中,路两旁盛开的鲜花摇曳着,仿佛在夹道欢迎我们。

离村子还有很远,就听到了唢呐声,进村不久,果然看到一户人家正在办丧事,院子里停着棺材,搭了好大的灵棚,站满了人,每个人都面无表情。院里院外摆满了花圈,还有一大群乡邻在街上驻足观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这也看出乡下的生活多么单调。

快到大伯哥家的时候,看到前面两个熟悉的身影,居然这样巧,是哥和嫂子,嫂子更瘦了,手里拿了一把香菜,哥背着手,转过那张被太阳晒得红黑的脸,看到我们的车,他俩同时露出了笑容,我让他们上车,他们不肯,说还有几步就到家,让我们先走。我们停好车,他们也到了。嫂子是去邻居家要香菜去了,准备拌凉菜用,嫂子知道我爱吃凉菜。

我们问起村头那户人家的事,哥说:那个人死得太可惜了,就因为前两天下大雨,苞米地被淹了,他急得直哭,非要去地里看看,结果在用水泵抽水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水坑中,呛水死的。被附近的人救起时,已经不行了,还不到60周岁,差几个月就能月月领钱了。哎!”

我们边说边一同把车里的东西拿到屋里,公公在家里正等着我们呢,老爷子看到我们很高兴。哥说爸的饭量可以,记忆力也好,耳不聋,眼不花,老爷子身体不错,这是我们做儿女的福份啊。

这次本来是要接公公去我家住些日子的,可是亲戚在城里给哥找了一份短工,可以干两个月,正好趁农闲时候,出来打工挣点钱。家里就嫂子一个人哥不放心,他们家住在江边,前后左右没有人家,所以让公公先在家,等哥回来再来接他,公公有点失落,老公说过两天再回来看他,公公又开心起来,老人真是和孩子一样,需要的是陪伴,要多关注他们。

我们吃完饭,准备出发,大哥带了行李放在车上。我很纳闷,因为这次哥到城里打工是住在他儿子家里。我就说:“哥,你还用带行李吗?”哥说:“现在天头太热了,干完活,出一身汗,太埋汰,别让儿媳妇嫌弃,还是用自己的吧。”哥还和我说,他之前犹豫要不要来,还有一个原因,以前打工都是包吃包住,这次不是,还要每天在儿子家里吃两顿饭,挺不好意思,他不愿意给孩子们添麻烦。

听了这些话有些心酸,哥和嫂子平时对自己特别苛刻,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他们几乎不买衣服,都是大家给的,吃得更是简单,萝卜咸菜米饭就是一顿饭。没有办法,两个儿子结婚、买房哪不需要钱,种地是农民的主要收入来源,不算计着花,钱怎么能攒下来呢?哥和嫂子帮助儿子们在城里买了房,都成家立业了,做父母的永远都是默默付出,一旦有需要向子女开口,却难以启齿,总怕给孩子添麻烦,可怜天下父母心。

回去的路上,我无心看窗外的风景,和大哥一直聊天,这样的机会不多。大哥67岁了,还在为生活奔波、操劳,现在是为了积攒他们老两口的养老钱。哥说孩子们现在挣钱不容易,自己趁着身体好多干两年,他说儿子说过,等他们不想种地了,就接他们到城里一起生活。哥说我哪也不去,在乡下挺好,我愿意种地,瞅着庄稼长得好,心里可舒坦了,说完开心地笑了,这笑容让我觉得很暖。

我现在特别愿意观察普通百姓的生活,他们是人间真实,从他们的经历中,能看到人生冷暖,世间百态。生活虽不易,他们却从不抱怨,还是努力地笑着活下去。每个平凡的人都值得尊敬,他们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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