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抓住我的父亲,把他按在桌子上,对着我怒目圆睁,吼道:“刘邦!你现在要是不归降,我就杀了你的生父。”
我的父亲被项羽的大刀压在下面,他额头豆大的汗珠随着他的颤抖而滴下。
他被吓得不轻,甚至连话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我不会投降的,他知道他的儿子,一贯作风大度,不屈不挠。
果其不然,我望着项羽哈哈大笑,我笑得有些岔了气,大力地拍打着城垛,说道:“我当初,与你一同在怀王面前接受了命令,曾说‘相约结为兄弟 ’,这样一来,我的老子也就是你的老子。哈哈哈,你要杀你的老子?好哇,你杀呀,杀完之后,你千万记得要分我一杯肉汤。”
我左手拍着城垛,右手却在城垛之下,用劲捏着自己的大腿。
项羽大怒,令人取来油锅,欲烹我生父。我故作镇定,汗如雨下。张良在一旁目视于我,我却目视项伯。终于,项伯会意,低下头,跟项羽说了什么。项羽这才撤下煮沸的油锅,把我父亲又带了回去。
我笑着转身,在下城之时,却忽的腿软无力,坠了下去。
项羽豺虎之人,却极好面子,刚刚我故作此态,只为了赌此一局。
棋高一着,也只是险胜。
项羽把我父亲带回牢中,我估计他听我一席言论之后,应该不会对我父亲用刑。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
项羽手中挟持着我的父亲,我心中忐忑,与项羽争,不能尽全力。故此,楚、汉长久相持,胜负未决。
夜深,张良请见。
我说:“坐。”
张良坐,我令下人取来酒肉,我亲自为张良倒上。
张良惊恐,站起,我说:‘无妨!’
于是张良乃谢酒,与我同饮。
方才一杯,张良便起身而拜,说道:“大王心中有事。”
我哈哈大笑,又为张良倒上一杯酒,说道:‘你这小子,又来揣摩我的心思。说说看,我心中存有何事?’
张良再拜,说:“臣斗胆,莫非太公之事乎?”
我不再笑,回顾左右,皆让他们退下。
借着烛光,我面有愁容。张良继续道:“此时项羽势孤,而大王不敢尽全力诛杀项羽,是因为项羽手中还有太公啊。”
我默然无语。
张良道:“大王性情中人,天性豁达。我又早晚在大王身边,故此,大王之心,我斗胆猜测......”
我点点头,问道:“诚如是,为之奈何?”
张良再拜,伏于地,起身。说道:“如今,楚、汉相持日久,胜负未决。年轻人厌倦了长期的军旅生活,老弱之人也因为水陆的运输而十分疲惫。项王前些日子又找大王一决雌雄。大王不与其斗力,而曰斗智,臣闻之,深服大王高见。但一山不容二虎,大王与项王争,总有一伤。而太公目前还在项王手中,大王不能尽全力,久则军心涣散,恐兵败项王矣!”
我听后心中一震,说道:“张良,你先起来坐下说话。”
等张良面对着我坐下,我才牵住他的手,泪如雨下问道:“为之奈何?”
张良惊,慌忙说道:“大王莫惊,臣已有计。”
我泣说:“愿闻其详。”
张良道:“项羽虽勇冠三军,却有妇人之仁。他一直因为与大王有结义之事,而耿耿于怀。杀之,怕天下人取笑;不杀,大王必将取而代之。故此臣以为可以派使者前去与项王说和,并取回太公。项王因为现在士卒疲惫,无心恋战,故此事可成其一;又因为,与大王有兄弟之实,天下人笑之,故此事可成其二;如今范增已死,飞虎折翼,且不自知,故此时可成其三。有此三者,此计必成!”
我喜出望外,擦干眼泪,留下张良喝酒。
第二天,我派使者前去与项羽求和。项羽不许。我大惊,招来张良,问道:“项羽不同意,为之奈何?”
张良说:“大王心中已有人选,为何不直接派此人前去?”
于是,我不得已,便派出了侯公前去劝说项羽,项羽愿和。于是我对张良说道:“这是一个天下的善变之士,他呆在哪国,就会使哪国倾覆,就叫他起个称号叫做‘平国君’吧......”
经过平国君的劝说,项羽同意与我平分天下,并且立刻送回了我的父亲,一同送回的,还有的的老婆,吕雉。
吕雉见我,大哭。
我忙上前去,搀扶我父亲。我父亲大怒,摆手说道:“我没你这个儿子!还要跟项羽一起吃我的肉!”
吕雉依旧在一旁大哭。戚夫人上前,牵住吕雉的手,把她带到一旁,吕雉乃止。
我上前苦苦哀求,父亲怒容渐消,道:“罢了罢了!自小你就与人不同,你若当真投降,说不定我们全家都已死于九泉之下了。”
当夜,我宠幸了吕雉。可吕雉只是哭泣,也不愿多说什么,我兴致大减,又去了戚夫人房中。
次日,我令人收拾行囊,准备西退。张良、陈平劝我说:“现在汉有天下大半,楚国众叛亲离,而且现在太公也在大王手中,此天要亡楚。大王现在放走项羽,可谓是养虎为患,何不一举歼灭呢?”
我觉得他们的话,说的有道理。虽然我也于心不忍,但是,项羽,豺虎也。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且反复无常,他日若他重整旗鼓,今日之耻,他必报之。倘若被这世人说我是背信弃义之人,不如先发制人。
于是,我用千金悬赏项羽的头颅。用土地来悬赏项羽的肢体。
于是,四面楚歌,项羽大败。
我挥军追赶,直至乌江。
路上,派人询问项羽兵败之时,曾说过什么?
有人道:“项羽听闻四面楚歌,不绝泪如雨下,有一虞美人,常伴项羽左右。项羽作诗吟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于是,美人与其同唱。”
我听闻,喜道:“美人何在?”
此人道:“自刎死了。”
我说:“尸首何在。”
此人道:“未知。”
我喃呢:“可惜,可惜。”
我在路上奖赏了那人,待我到达先锋部队之时,项羽已经身首异处了。
那些拿着项羽身体各个部位的人跑过来抢着向我邀功。
我于是兑现诺言,封他们为候。我又派人抓来项羽身边的随从,问他们:“项王兵败之时,说了些什么?”
这些人都默不作声,我取来千两黄金,说道:“你们如果告诉我,我不但把这些黄金给你们,还会安顿你们的家人,重建你们的家园。不然满门抄斩!屠戮你们的宗亲!”
于是他们才有人说道:“项王死的时候,只是说:‘天要亡我,非战之过也!’”
我望着他们,问道:“项王还说了什么?他说:‘无颜面见父老......’”
士卒俱哭,我赐给他们水酒,让他们一一道来。
“天要亡我,非战之过吗?”我反问自己。
项羽最终还是在我手下战败了。
回想起这一生。不禁感叹,难道我不也是这样么。出生布衣,却因为乱世,而身居显位。胜负之间,天下定。没读书,不务农,生来就心胸豁达,并且看见女人就无法保持。我这样的一个人,难道就不是天命所归么?
天要我如此,天要亡你项羽。你我只有一人能坐拥天下。秦暴政,你残忍。只有我宽宏大度,却又不拘小节。我没读一天书,却能读懂人心。我讨厌务农,却知道,农乃立国之本。
难道,我就不是天命吗?
须臾,往事历历在目。吕雉召开太医,看我病情。太医说:可以治。
我大怒,说道:我原本一介平民,提三尺剑,取诺大天下,难道这就不是天命吗?就算你这次能救我,天要我死,就算是扁鹊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肯医治,但给了很多钱财给那个医者。
吕雉哭我。我却只是叹气摇头。
她吕雉野心不小,在我身旁步步辅佐,若没有她,我岂能登此帝位?
她固然真心,但好胜心太强。我死之后,众妃安能无恙?
罢了罢了!皆为天命。
我已经眼花,吕雉再问,我也只是对答。
恍惚中,我看到了秦始皇,看到了陈胜,看到了项羽。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