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故意让巨人们聚集，又让他们分开。
其一，是为了去洞穴门口，偷走巨人族正在燃烧的那一顶大火炉。洞穴口一直进进出出的巨人，以及门口拆飞阁的巨人，还有守着炉子的巨人，实在是太多了。
其二，若是自己凭空贸然出现，要带这些监牢中的一千多人族走，这些人不一定会都相信自己，会增加一些时间成本。
若是先让巨人们自己混乱一点，自己不用现身，这些被关起来的人族人知道：有人来了，准备准备，或许要离开了。
让他们亲眼看看巨人惊慌的样子，就不会再那么恐惧巨人的长鞭和铁索。
“嘘，安静片刻。”
“这些可恶的强盗巨人，好像正在找什么东西？”
有人在监牢的铁缝隙里，看见巨人不停地走来走去。
这些巨人脚步慌乱，不停地将所有东西翻开，一拨一拨的。
“好像有人来救我们了。”
里面有人欢欣鼓舞。
“怎么可能，这里是荒原地下之中，又不是天上。谁能来，谁敢来？”
一个躺在最里面，不喊救命，也不挖墙的圆领中年人闭着眼睛说道。
“我跟你们讲，这洞穴里的菌子味道是真不错。”
他旁边还有一个头上也带着儒巾也穿着圆领的人，手上拿着已经熄灭的暖壶，砸吧砸吧嘴回味的模样说道。
旁人怎么看，他都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懒散样子。
“哎，要不是他们要吃了我，拿我去喂乌鸦喂狼，这么一个七彩流光的地方写点悲春伤秋的诗，骂明堂上那些奸臣的文章也挺好的。与世隔绝，无人打扰。”
听见两个读书人这么自得其乐，这些人都皱着眉。
“他们是不是被关的太久，疯掉了。”
其中一个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他们竟然喜欢被关在巨人族的监牢里。
“的确，好像不是跟我们一个飞阁被绑来的。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这样懒散的躺着。”
有机敏的人说道。
“或者吃太多菌子，中毒了。”
刘掌柜摇摇头。
“可不嘛？第一世红尘一些失意的读书人就是这样，官场失意，就写了很多与鬼怪婚恋的臆想故事。第二世红尘的读书人，直接想住在鬼怪窝里吃蘑菇了。”
旁边仍旧有商贾在搭腔。
“连一支笔，写下女鬼精怪的力气都省了。”
手上拿着已经熄灭的暖壶的读书人，被这样说，也并不气恼。
“我承认人族有好人，那么请问诸位，人族有没有坏人？”
刘掌柜听见拿手炉的人，突然这样一问，有点摸不这头脑，但还是继续搭话：“何以界定好人坏人呢？”
“窃国窃命窃财者，欺骗者，死不悔改者，制定和维护荒唐的规则者。”
“那么诸位，以此为准绳的话，诸位有几个清白的呢？要么窃财，要么维护荒唐的规则。”
还拿着熄灭火炉的书生笑了。
“要么，有的人身上还有命债吧。”
刘掌柜觉得对方是真的有点疯了，说完这句话，不就是等着别人群起而攻之，找死吗？
这里面，有几个商贾能将该给仆役，雇农，工匠的钱，完全结清的啊。都在窃财，窃取别人的劳动报酬。
又有几个，清廉如风，刚正不阿的？
又有几个，第一桶金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赚取的钱财，不是靠骗来或其他办法得到的呢？
人群里的人，无论多少个人，也出不了一个完美的圣人的。所有人都有缺点，没有人能做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更没有能避开所有荒唐的规则和规训，在世俗中洁白如莲。
果然，这些人全部将他们围起来，辱骂到：“你个穷酸，你还活在第一世红尘的士农工商，你们读书人排第一，商人最末的年代吗？现在商贾成立的福教，凌驾于士农工之上。”
“你这样的人，去了明堂也活不过半年。”
有人直言不讳，因为这人说话好像有点不通人性。
“我也没懂，你究竟要说什么？”
姜行继续挖着墙壁，回头对拿着手炉的读书人问道。
叶羽耳朵在监听，好像有点懂那个被怀疑疯了的人，他在说什么。
还听到一些人细细嘀咕。
“他的确思维太活跃太发散了，没考上功名，他也有点责任。”
“有一些人就是正得发邪。”
之前闭着眼睛的读书人说：“赵兄的意思是，荒人设陷阱箭弩捕获人族，然后喂狼。就跟人族捕鱼，喂猫一样的。人族也别太把自己放到太高的位置。自己内部都尔虞我诈，分裂攻击，相互蚕食，出去了一样被吃。”
“人族坐惯了食物链之顶，突然一下被其他族捕食，就崩溃到喊救命，希望自己能活着。那些被射杀的鹿，被杀掉的牛和马呢？他们不也是生命吗？”
闭上眼睛的人，仍旧闭着眼睛。
“哦，原来是两个不吃荤食的读书人，可现在要死的是我们，不是鱼了啊。”
刘掌柜好像懂了。
这两个读书人，也想让给这些被困在监牢里的人族知道，那些鹿，牛马也会恐惧，会痛。
监牢里越来越嘈杂，这两个人好像是被打了。
“让你胡说八道，死之前，正好拿你们两个撒气。”
有人将自己的恐惧，灌注在拳头之上。
叶羽听得直摇头，没觉得他们对，也没觉得他们错，就是觉得他们有点呆。
不懂时机，只顾自己一位的表达，只能适得其反。
而且他们不太懂得，怎么简洁的跟大众沟通。
他好像在写策论，复杂的长篇大论，远离世俗凡尘的生活。
也有人在这些人之间劝导：“诸位君子，别打了，别打了，这里面现在至少也有一千多人了，咱们一起想办法出去，自救才是正事！”
“对啊，就这样死在这里吗？家里都有人在等咱们回去啊？”
“咱们都观察巨人都有哪些习惯，可以利用那些东西啊？”
“对啊。”
“对啊。”
嘈杂了好一会儿，监牢这边才安静下来。
“咦，刘掌柜，这和你一路来考察飞阁事务，好像是个女子啊。”
“你们看她，她的喉结好像使用笔墨画起来的。”
有人懒得闭上眼睛，有人的眼睛却到处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