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们都是惊慌失措的鸟,在长久的圈养下失去挣脱的勇气,甚至被驯服永远不知还有外面的美好。有时候我会很悲伤的想,也许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牢笼,我们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飞向另一个牢笼而已,所不同的是有的牢笼被杂草装饰掩盖,而有的牢笼确实由金丝镶嵌,生活在金丝牢笼里人会嘲笑在杂草铺盖里生活的那些“目光短浅、毫无理想的人”。
不知道为何这本书给我的感觉很悲伤,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塔拉的生活经历是一种对想要跳脱原本生活牢笼的激励,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很悲伤的觉悟。在书的最后,她说她把自己所有的转变称之为“教育”,文明发展到今天,或许没有什么比教育能够更快速的让世界进入一片相对安静的和谐当中,教育让我们有了自己的思想自由,尽管这种思想的自由是相对的,因为世界是无数个“我们”所组成的,绝对的自由带来的将是混乱的世界。
那些令我难过的时刻大多是那些肉体的疼痛,好像精神的折磨不那么容易被感同身受,可是肉体的痛苦即使不曾经历,就算想一想也会无法忍受。
当卢克的双腿被整个烧伤、当一家人出了车祸、当父亲全身都被烧伤、当肖恩从几米高的托盘掉下奄奄一息、当“我”被哥哥肖恩无数次的毒打……这些疼痛却对于信仰摩门教的父亲来说却是上帝给予的恩宠,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怨恨上帝,虽然我也信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但我想这是在无法改变的逆境下对自身的一种精神激励,可是若像作者的父亲那样觉得痛苦是上次的赐予而不去避免,也不去医院治疗,只用最原始的方法祈求上帝,我想这是对生命的极大不尊重吧。
在父亲的眼里,牛奶是不能喝的、政府是不能相信的、医生是夺人健康的恶魔、世界末日是会马上到来的,上帝给予人们的应该是希望、是爱,而不是与整个世界的抗衡。
或许每一人的原生家庭都是一座大山,有的山比较低,甚至还有风的帮助,这注定能飞的更轻松飞的更远,可是山有的却是抬头望不见顶的山,是让人错觉这座四面环绕的山便是这是永恒而又辽阔的世界,塔拉的山大概就是这一种吧,在她未成年前,她的世界是废料场、是起重机、是各种有着生命危险的重活,她的父亲有着偏执症和暴躁症而不自知,她的母亲懦弱而又遵守“妇道”,没有出生证明,没有学校,没有伙伴,童年只有逃不出的大山和不能反抗的家庭权威。
当她终于踏上了求学之路,拦在路上的许多障碍都来自那座称为家庭的大山,但那座最坚固的牢笼是塔拉自己的思想牢笼,即使受到那么多人友好的帮助,即使自己贫穷的被赶出家门,塔拉依旧不愿意接受“光明会的救助金”,把政府当做光明会,过分的信仰着摩们教,这些都是从出生之日起家庭给她锁上的思想牢笼。
人的思想从不是二维性,爱与恨总是交织而行,这体现在虐待塔拉而又总是道歉的肖恩身上,也体现在不允许塔拉一丝反抗但却又总是坐在前排看塔拉唱歌的父亲身上,很多时候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我能感受到恨意,而又有很多时候,我感受到恨意有多深,爱意就有多深。
虽然我不了解摩门教,但也自小在佛教的熏陶下长大,我不算是一个信仰者,但思想多多少少会受其影响,一个绝对忠诚的信仰者是很少的,甚至有的时候绝对忠诚带来的是偏执、是会带来无法接受其他精华的毁灭。无论是什么宗教,它们或许都在某些时候带给人们希望、并给予心灵的寄托。
有时候我在想人之所以有这些信仰,其本质还是因为对未解之谜的恐怖与困惑,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有清晰的因果结论,都有可看到的未来,但世界正是因为这些未知而精彩,也正是因为这些未知才让每个人有了无限可能。就目前的认知层次来说,能让人保持清醒的是自然辩证法里所提倡的批判的吸收,以及永远以发展的目光看待事物。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又看到了现在的自己,我突然发现一个磨难的环境确实会磨炼人的心志,而这些安逸的享受使我失去的是飞往更高山的勇气。但我不曾后悔,生命如此短暂,我也不愿永远活在磨难里,当我飞到一个令我舒适的地方,我会栖息下来接受着这世界的规则,然后在某一时间里只拥有属于我的思想的快乐。
教育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教育能让人更好的遵守着利益最大化的规则,它不会野蛮而又愚蠢的被显而易见的事物操控,它不会漠视的对待生命,它不会丢失自我,成为永远屈服的木偶。但爱这件事是与教育无关的,只是教育会让爱更好的表达,也会让爱变么不那么狭隘自私。
其实像塔拉这样被家庭大山困住的人有很多,而她能够飞向她的山对于历史长河来说是一个必然事件,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会诉说着类似的故事,因为被人看见的背后总有无数个和她相同却无法被看见的人。
但我还是佩服她不屈服的勇气,和永远向前的姿态。只是与家人的决裂和自身的飞翔这件事好像永远没有最优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她一样被Education改变。未来会是好的,即使心灵有永远好不了的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