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

小春没有预料到季云会突然发威，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说着：“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

季云看到小春如此反应，已知事情果然有蹊跷。

“说，今日在花园撞见的人到底是谁？”季云语气冷硬。

“奴婢，奴婢，不敢说...”小春头点地，浑身已经开始抖动。

“不说，他难道就能放的过你？！”季云心里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一步步的紧逼。

沉默，大概过了半柱香时间，小春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牙抬起了头，深色却还有一丝犹豫。

“怎么？想像梅香一样？二夫人会容得下你二人？”季云冷笑。

“小姐，求您救我，我真的不想...”小春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大哭。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看在今日你还有些脑子没让那些厨房里的婆子把事情传到二夫人哪里，这个忙我倒是愿意一帮。”季云之前去请安，二夫人并未提及早上厨房的事，想必是小春做事还有些手段，原本就带了试探的意味，小春的做事还算合格，替季云省了麻烦。

“是，谢谢小姐，那人唤作方思言，是二夫人的远方表亲，两年前在县衙里谋了差事，便经常到府里走动，老爷也颇为赏识，私交甚好。只是...只是...此人前后两个模样，在老爷面前一副儒雅风范，背过老爷却极喜调戏我们这些丫鬟，却并不真心相待。之前还有丫鬟不知高低，妄想攀附与他，不曾想不但白白被污了清白，事情被二夫人知晓后，竟差点被打死，最后卖去了妓院。现在这府里的丫鬟一见他来，个个都吓的不轻，只是想法设法的躲开，可现在眼看他胆子那么大，连梅香那样二夫人眼前的红人也不放过。之前他纠缠过奴婢几次，都被我给逃脱了，可躲得了初一却躲不了十五。”小春如实相告，有些地方却不敢直接点透。

“二夫人就不管管么？怎么一味的都赖在了你们这些丫鬟身上。”季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故意不去点破。

“二夫人...二夫人...有传言说那人与二夫人本就私交过密，还...还说新添的少爷...少爷...并不是...是老爷...亲...亲生的。”小春一张脸憋到通红，不只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我要出去一趟，你和其余三个丫头就待在院子里，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让人知道我和少爷不在府中，你的安全我自然就顾得了。”季云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换了身小厮的衣服，从后门出去。

屋里留下小春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呆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季云出了府门，凭着自己的记忆，一路步行到了茶馆。眼看着拐个弯就要到了，季云却被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帘子掀开，一个衣着华丽，长相妖娆的男子，伸出手来，不由分说就将季云拽进了马车里。

“公子，我不好男风。”季云仔细看了看来人的容貌，也不多言，与其面对面坐下，刻意严肃的说道。

“季大小姐，本公子也没有那个爱好，只是想细细的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缠的我暄哥哥几次三番毁了跟我的约定。”男子一双桃花眼明目张胆的扫描这季云，眼神里故意流露出失望，“不过如此而已么，都没有个女人的样子。”

“彼此彼此。虽然不太关我什么事，但还是解释一下，我跟穆暄之间有的只是交易，这笔交易目前还没大到我愿意为了他跟你沾染上半丝关系，所以，在我身上下毒的伎俩还是省了的好，省的解起来麻烦，你说呢？”季云淡淡的说着，眼里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你就是这样引起别人的注意么？”妖娆男张着一双桃花眼，似要将季云看穿。

“这话是我该问你的，明知道穆暄的人跟着我，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把我请了上来，就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你们之间的游戏原来就是这样的程度？”季云轻笑，却并不生气。“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穆暄如果愿意自会去找你，我还有些家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季云作势就要下车。

“既然已经中了毒，不要解药就走么？”妖娆男戏谑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毒是你下的我确定，解不解的了那就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了，如果有办法，路过季府的话把药放下就好。”季云并不回头，自顾自的说完就真的下了车，朝着茶馆而去。

车里的人眼神一闪，对着车外说了句：“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他想保人就换些有用的手下，别像你们一样，草包！”

说完，马车一路悠扬的驶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季云进了门，并没有看到穆暄，小翠、小荷、季晨倒是都在的，丁文、丁武暂时没了踪迹，想必又是被灵儿找去单练了。

“小姐，你一切可都好？担心死奴婢了。”小荷、小翠看到季云就迎了上来。

“我没事，交待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季云开口问道。

“您交代的事都办好了，铺子那边果然有人不老实，私下通了二夫人那边，和胡二多有往来，之前跟踪我们出城的人跟他们也有染。”小翠恨恨的说道。

“把铺子的经营情况跟我说说。”季云相信二人办事的能力，知道内鬼在哪，除起来自然就不会费力气。

小荷心细，将铺子里的情况跟季云说了一遍。倒是什么种类的都有，若能好好经营自然收益颇丰，这些年每况愈下，一是经营上的原因，更大的原因应该是二夫人打压的结果。看来原本她是想掏空了这些铺子，没想到季云竟允诺将铺子直接给她，一时定觉得是捡了大便宜。难怪近日松了对季云的看管。只是人有时就会被贪婪二字毁掉，正是二夫人的得意忘形，给了季云机会。

季云又看了看小翠、小荷二人选好的宅子，选了一处中意的，吩咐二人尽快购入，将收留的孤儿安顿进去，找人教他们读书认字，学习礼仪，挑出大一些的，半个月后跟两个姨娘家里安排的人一起进季府，悄悄的将二夫人的人换掉。二夫人贪财，底下的人自然也贪，只是使些银两，轻易就能买通，换一些自己人进去还是比较容易的。

季云将所有铺子的地契拿出来看了看，找人从新复制一遍，做到九成相似。吩咐小荷将真正的地契收好，这一次，季云要让二夫人好好的把这些年苛扣得的银两吐出来些。

“我会将这些假的地契交给二夫人，她必会对铺子进行整改，凡是她清出来的人你们均领到新买的宅子里，教习那些孩童，日后必有重用。凡是她留用的人，其亲属再不为我所用，与我娘亲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如不是那几个早早背叛我们通了二夫人的也不必苛待，只当缘分至此就好。三日后，季晨和丁文、丁武三人会假意返回省城，绕一圈甩开盯梢的人后会到新宅子与你们汇合。我仔细看过地形，这个宅子离季府后宅并不远，你们辛苦一些，争取十日内早好一个地道直通我的院子，便于以后联系。宅子里雇佣一些有能力的护卫，闲时你们也多加学习，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还有，帮我搜罗所有医书，我日后有用。”季云尽量细致的安排完，看看天色不早，带了季晨就准备回府。

一路上，季云发现季晨不像往常一般多话，似乎在想些什么。季云也不打扰他，随着他去。

“姐姐，我不想像现在这样处处受你保护，我想要保护你。”季晨像是思索了良久，终于说了出来。

季云听的心里一暖，嘴里却并不泄漏自己的情绪：“我不会保护你一辈子，今天带你来就是要让你知道事情的复杂，你是季府的嫡子，但绝不能养尊处优，更不能以年少为借口而去逃避责任。我能为你做的只是引路，今后路到底要怎么走，全在你个人。送你到新宅，不是一味的护着你，而是让你去学习怎么掌控一个家。”

季晨听完也不再多说什么，小拳头却握了又握，季云嘴角轻扯，不管前路怎样，都要继续前行。

回到府里，季晨非常乖巧的回房读书，再也不像以往那般顽劣。季云则吩咐小春暗地通知王姨娘她们过来。安排好各自的角色，就只等着好戏上眼。

送走了众人，季云也觉得有些累了，刚想休息，就又有熟悉的味道窜入鼻息，轻叹一口气，看来，今夜，没有那么好眠了。

“可是为我送解药来了？”季云看着窗前的一席华丽出声问道。

“不是，只是来看看暄哥哥是不是在这里。”依旧是一双桃花眼，依旧妖娆。

“他近来应该没什么心情过来，倒是你就放的下心自己的老巢，今日你可是当街挑衅，不怕有后患？”季云认真的问，语气里却有着几不察觉的戏虐。

“不如说说引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好了？”男子轻笑，倒也不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