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疲惫的身心以诗意的栖居——读三毛《白手成家》有感

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

                                              ——三毛

沉沉的夜,昏黄的灯,冰冷的风,疲惫的人顶着混沌的脑袋从学校回到住处,困倦和孤清占据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可就在费力推开门的瞬间,迟钝的神经不觉振了振。为那满屋的烟火气,温暖甜润,一下子让紊乱的神经镇静舒缓过来。

不禁回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个上午,一样的推开房门,空空四壁,外加满屋灰尘。

思绪飘转,想起三毛《白手成家》里的故事来。那间撒哈拉沙漠的小屋,在三毛的经营下,是沙漠饭店,是学校,还是临时的急救医院,更是她与荷西幸福生活的家。这个家,借用三毛的话,是“白手”而成。

再回看我的小屋,从空空荡荡到温暖清新,不亦是白手搭建而成吗?桌上架着椅子,颤颤巍巍地拿着锤子,叮叮啪啪钉钉子的是我;四处寻找铁丝,张挂窗帘的是我;深夜里几次三番、不厌其烦地组装书柜、衣柜、鞋柜的还是我;开会期间在记录本上设计小屋的平面布置图的是我;台灯下困得睁不开眼,却依然持握针线凝神缝补的还是我……

我像是衔泥而归的燕子,每天一箱子一袋子地衔回各式各样的物品,垒建着我的小巢……当然,这期间,要特别感谢后勤老师、门卫叔叔及同事们的热情相助,仅靠我一人之力,只有暗自抹鼻子掉眼泪的份儿。

也曾像三毛那样偶然翻到以前的照片,回想从前的光景,深深的怅然……暗忆当时,也曾潇洒任性,矫情做作过,如今空回首万事成蹉跎。可转念,我们确是不知“人生到处知何似”,可飞鸿踏雪过后的泥上指爪尚得以凭吊二三,同样不失为人生到处难得的况味。

16年
五月
六月

七月

也曾捉襟见肘,与同事笑谈生活不仅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及远方的苟且。可即便是苟且,也要让担心挂念我的亲人朋友们心安。来这里的第一天,是可以用很多形容词形容可又不愿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的一天。一个人走在路上,远远望着操场边的竹林,道路两旁血红的月季,不知怎么便沉吟起韩愈被贬广东阳山时所作《答张十一》的句子来:“筼筜竞长纤纤笋,踯躅闲开艳艳花”,斯情斯景,用这句诗来形容得再恰当不过。转身回屋,一个人瘫坐一角,上一秒还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不愿多说一个字,多走一步路,下一秒掏出手机,对屏幕那头不停地询问近况的家人、朋友说我很好,一切安排妥当……

后来,也确实渐渐安排妥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基本的家具、家电有了,做饭的锅碗瓢盆、菜刀砧板有了。绿植有了,花也有了。我用生机盎然、意境深远的壁纸、壁画点缀单调的墙壁。我尽量抬高窗帘、镜子等挂件的高度,让屋子尽量显得宽敞立体。再后来,这间小屋里慢慢多了一本本书,也多了一些文艺气息。此际,我深坐桌前,漫不经心地翻着心爱的书。那种忘却疲惫的满足,竟至于让我的眼眶发热起来。

起初,三毛并没有想永久住在撒哈拉的小屋里,但为了荷西,她在那里住了六年。这间小屋,我也不知会住多久,但只要住一天,我便让它温馨一天。

夏天的热浪渐渐退去,清晨和傍晚的凉风习习吹来。此刻,窗外又下起瓢泼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想到这里,我又将夏天的物件收纳起去,将秋天的衣物、被褥替换出来。我开始等待着满园桂子花香,千年银杏谷的漫野铺黄,等待着严冬的大雪以及雪中的腊梅。热切的心已开始期盼明年春天的到来,那时我要种上丁香,向日葵,酢浆草,还有栀子和碗莲……

撒哈拉是那么艰苦恶劣,三毛热情不减的居住了一年又一年。那是她义无反顾、追随内心的选择——撒哈拉,是她魂牵梦绕,灵魂栖息的地方。而我,真正走近生活,迈入社会的第一步,选择了这里,居住在这间小屋里,亦当尽快适应这里,不可减了对生活的热情。

不管未来是如何的灵台无计,又是如何的风雨如磐,我已无忧亦无惧,安放心灵的小屋早已巍然立起。那是自信为砖、勇气作瓦,饱含着对生活的热爱,怀揣着对美好的期待,共同搭建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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