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17日,又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学清路加成府路,足够的长,终于让我有机会静下心来梳理这一天里所有的荒谬和茫然。经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吧,没有看指示灯,旁边的一位母亲突然出声:先别走,儿子,小心车。好吧,就当是告诉我的,又退了回来,忽然记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背着同一个书包,不过是换了一副妆容,那是谁,在身后默不作声的拉住了我,责怪一个其实无关的人,不懂得珍惜生命。这么久了,不联系了,终于释然了吗,然而,还是会有那么一些怅然在心底,弥漫开来。
好吧,我承认,郁闷抑或悲哀的情绪总容易传染,今天遭遇的一切,让一个人坚强起来的心,又无耻的脆弱了。
找这份兼职着实不容易,而我也曾庆幸自己为此做出了努力,我虔诚于自己的劳动,却在这一瞬间将信仰鄙视的一塌糊涂。这是在学清路美廉美促销伊利舒化奶的第三个周末,曾听很多长促大姐说过,隔壁的什么什么小女孩因为什么什么就被罚多少多少,很庆幸自己早早就取到了经,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遭遇这种人人所不齿的事情,而那时候,我也还天真的想这世上总是有公理的吧,不至于这么背。可是,你永远预计不到生活会朝哪个方向发展,不是吗?
大概是早晨十点,超市来了一位老太太,和蔼,慈祥,雍容,雅致,拉住我的衣襟问道:你就是上次那个促销的小姑娘吧?
是呀。。。
是这样的,我上周在你这儿买了两箱伊利舒化奶,但是只拿了一个赠品(水彩笔) ,那两个小孙子老打架抢夺,你再给我一个吧。。。
说半天好话,好吧,给你吧,一个小赠品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时候还没换上工服,老太太还能认出我,也算是一种缘分,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求我,就答应了。过后不到十分钟,来了两个便衣保安,身后还有老太太,说,就是这个小女孩给我的赠品啊。然后我们就被叫去了监控室,当时的我脑子可能是空白的,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监控室里,老太太颤巍巍的说完,我才明白事情的原委,老太太来超市就找我要了一个赠品,从无购物通道出去的时候警鸣器响了,她老人家也吓到了,一个劲儿的说心脏不好,突突直跳,保安问道:您确定这东西是促销员给您的吧? “ 嗯” “那没您什么事了,您可以走了,但这东西您不能拿走,别担心,没您事儿,事儿全在她(我)” 当时太蒙了,也很愚蠢,没有留下老太太的联系方式,也是没经验的缘故,加上前几次那个长促大姐不在,今天是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姐姐,她说她一进监控室肯定被罚,所以不愿意来,所以就剩我自己,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再后来,保安让我先别干事儿了,给负责人打电话,让公司的人来处理这事儿。我蒙蒙的就问出了口:要罚钱吗? “你别管,跟公司联系,教他们过来处理” “罚多少啊” “你这是属于偷盗行为,至少4000” 然后,我求人家,给人家说好话,你知道那种好整以暇的感觉吗,那种目光吗,那种语气吗,他们看着我这个无知的小丑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无辜,然后又矛盾的承认着自己的过失,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快到我都不知道错在了哪里。再后来,被轰出了监控室,刚好碰到了来查店的一个督导(促销公司的),说明了情况后,跟经理打了电话,又跟伊利的业务说了情况,总之乱七八糟的一通协调,四方中,我被三方牵着鼻子走了很长一段路,心里的那种恐惧感慢慢的浮现,变得清晰,有人告诉我应该这么做,还有人告诉我应该那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十二点的时候,伊利业务打来了电话说会跟超市负责人协调,降低罚款,我稍微安了点儿心,没心吃饭,打电话给同学咨询了一些事儿,她们让我别害怕,北京当地的那个男同学比较内行吧,他给了我很多建议,理性的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教我如何去处理,告诉我怎样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里,法律行不通,因为在人家眼里我就是犯了规,然后我就在想,接下来我要怎样应对不断找茬儿的保安,促销公司的埋怨,以及等待伊利业务的消息。
一直到下午三点,他们通知我,伊利公司已经默许罚款500,这是商量的最终结果,也是他们的底线,然后,我想,我不知道该相信谁,那时候,我开始慢慢的冷静下来,思考着怎么样改变自己一人承担惩罚的命运,督导说先替我把钱垫上,然后我打到他卡上就行,我告诉督导,不让他交钱,我不愿意接受这个惩罚,更不愿意一人承担,促销公司培训的时候没告诉我不许这样,长促大姐也没告诉我不应该这样,况且这个情况发生的时候,我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咨询的人,凭什么我就应该受到惩罚,我没偷没抢没犯罪,哪一条法律明文规定我应该赔偿,这些情况反映到经理那里的时候,我着急所以口不择言说了一句话:反正我没钱,命有一条。这话其实是给保安说的,但他跟我急了,说他不管了,所有赔偿我自己想办法,如果拖到明天,罚金涨价,我自己负责。再后来,给伊利业务打电话,中午那个很和善的姐姐怎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疾言厉色了起来,也对吧,这跟人家有关系吗?我犯了错,就应该承担责任,我跟她理论,最终的结果就是激怒了她,挂了我的电话,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什么承诺都是假的,她因为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所以撂了电话,经理也一样被激怒了,他们都说一直在尽力跟超市协调,而我太自私,一直想的都是我自己,我承认我很着急,我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可是至于吗,解释过那么多次不是针对他,有谁听呢?我不愿意妥协,所以我让督导等着,我找了长促大姐,去找店长,说是去装可怜,你知道吗,那时候的自尊狗屁不如。可是店长不见我,助理冷笑:这多大的一个企业啊,店长就是整天接待你们这种人的吗? 我也在心里冷笑:这么大的企业,缺钱吗,至于压榨下面员工吗?但是能说出口吗?不得已,我去找了那个保安,跟他套近乎,那时候我就觉得,人怎么那么虚伪呢,明明恨他恨的要死,还要故作热情,还要低声下气,说了好多好话,夸人家善良,不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甚至伪善的留下了眼泪,我怎么那么会演戏啊,也不是,其实我真委屈。打着博取同情的牌子,最多不过是让别人觉得你比人家更虚伪而已。事情到这里,也该落幕了,我太累了,筋疲力尽,眼睛肿得像个桃子,值得吗?所以这场闹剧以我被罚款500元而告终。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算了,妥协吧,当是一个教训,铭记在心里。不然怎样,工资全扣,还落得一个什么下场,一秒钟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辞职。督导劝我:何必呢,罚都被罚了,继续干吧,越挫越勇,哦,多么动人的词语啊,越挫越勇,怎么看怎么像梦幻般的水平,我几乎动摇了,忍辱负重,就这么憋屈着?挣扎了一会儿,征求了同学的意见,放弃了,我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出去透透气,胸闷。所以我走了。
站在日暮的夕阳里,我心里想的只是:善良无罪,但请为你的善良埋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以此告诫身边的兄弟姐妹,找兼职,记得劳动合同,仔细考量,选择正确的公司,合适的地点,伊利,美廉美还是别再去了吧,不要重蹈覆辙。还有,一人的力量太薄弱,我总盼望着有一天能有一个强大的团体,运用法律武器将这个昧着良心压榨人民的毒瘤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