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儿读书,是因为接到汪平的信。这信给了汪筝再一次逃离的机会。而这次逃离是非常彻底的,既逃离了繁华陌生的城市,又逃离了南风。汪筝是迫切的希望这次逃离的,因为那城市似乎永远不能脸含笑意地真诚接纳汪筝。汪筝有时想,这城市就像南风,自己深为他吸引,但与他贴近的时候,却处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苍白、单薄与寂寞。有种随时都会惨遭遗弃的感觉。城市与南风一样,永远无法与汪筝融为一体,永不分离。既如此,汪筝想不如在这之前离开还会有点洒脱的风度。
汪筝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软弱,她便一路上抓住那句话逃离也是一种追求来安慰自己。己
在接到汪平来信的那一天,南风来了,在那间汪筝租用的小房里,南风唰的一下把窗帘拉上了,然后一把抓过汪筝,狠命的吻着。汪筝觉得自己就像一朵烈日下的棉花,滚烫的、绵软的、飘忽的被南风托着。南风的唇落在哪儿,哪儿就会着火似的。汪筝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到了床上的。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物是何时被退去的。她只知道像每一次一样,当南风最茁壮的时候,她的灵魂就准时地从云际外回到她的体内,让她清清楚楚地喊出,不要。而南风一听见这两个字,就会立刻泄气。这次也一样,不同的是,汪筝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她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南风,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我要走了,去读书。她期待南风能说些什么,但是她只感觉到南风用力搂抱她,像要揉碎她,但却什么也没说。南风是不会说什么的,更不会说那些叫汪筝留下来别走的话。汪筝其实早就知道的,南风给予她的只是一个没有归宿的梦。他们永远都只是师生关系。南风爱她,却从来不说爱她,因为他不会娶她。而汪筝发誓自己的身体地要完好的奉献给那个娶她的人的。所以南风也从来就知道自己没有权力要求汪筝给他予全部。汪筝决定离开了,她和南风搂得这样紧,却还是看见梦轻轻远飞。
汪筝从学校回来时,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单车。那是林华的单车,汪筝曾经坐在上面过。林华的房门虚掩着。汪平已经在吃饭了,他说,幸福啊,回来就有饭吃,上课去了吗?汪筝咬着牙齿,冷冷地说,没呢,上自习室了。然后也开始吃饭,一口饭还没有咽下去,就听见了那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汪筝心里一惊,不小心咬了舌头,疼得心痛。接着听见了推动单车的声音,林华骑在了单车了,经过汪筝的门口,林华按了铃声。汪筝看见林华朝她望了一眼,然后就转头了。那一眼快得汪筝什么也看不出来,只知道那是林华的眼睛没错。细细地嚼着一团绵软的米饭,汪筝的心里一阵怅然。
林华住在汪筝的斜对面,和汪平同是一个部门的。皮肤像女孩子一样的白皙,但却并不奶油小生。林华的个子高而挺拔。像是株茁壮而伟岸的树木,显示着优越和俊美。
一搬进青工楼之后,汪平就赶去北京读研了。汪平每年要去两次,每次去大概一个月。汪平走的时候,对汪筝说好好照顾自己。汪筝心里很想对汪平说些路上小心之类的话,结果她还是用一种很无所谓的口气说,嗯,我知道。那我上去看电视了。汪筝看见汪平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汪平的这个表情让汪筝很是自责。汪平一走,汪筝就从电视房里出来了,那晚她没有看电视,很早就睡下了。很多年了,汪筝和汪平之间充满了客气、拘谨、挑剔和别扭。他们俩一点儿也不像亲兄妹。但汪筝知道自己其实很爱哥哥,只是那种感情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该怎样自然的表达。她觉得哥哥会莫名其妙地让她感到害怕。
不知是因为换了个环境还是汪平不在的原因,汪筝觉得好久没有这样轻松。一个星期之后,汪筝和许多老师都熟了时,她和林华则显得有些亲密了。汪筝觉得自己的生活发生了质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