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子从阿拉善经锡林郭勒驱车来到呼伦贝尔。一下车,我就问道:这一路感受如何?绢子说:就像看惯了荒漠一样,这一路也照样迷失在绿色里。原来生活的惯性如此之大,绿色快感尽然这般短暂。
说实在的,如果说高山带来愉悦的起伏,江河带来情绪的蜿蜒,沙漠带来视觉的冲击,那草原带给我的只有平静了。难怪蒙古族长调是那般悠扬绵长,草原上,就连这天与地也平行了。
游走在呼伦贝尔的大草原上,我像一个孩子似的坐在车上,眼睛睁的大大的,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色。离开海拉尔飞机场,沿通往陈巴尔虎旗的公路不远就进入草原的世界。被现代公路分割的草原两边,黑白相间的奶牛懒懒地聚拥着,就是不见羊群在哪里。不远处的小湖里,站在成群的马儿,相互间啃咬,也不见喝水。难道马儿站在水面上是为了乘凉?
一路上许多的美景瞬间就错过了,真是懊恼来这般美的地方工作,来匆匆,去匆匆。吃惊的是呼伦贝尔草原上有这么多的河流,且草原上的河流的曲线特别美,就像孩子在绿色的地毯上用银色水彩随意画出的曲线,弯曲的那样夸张,酷似音乐的波,有着规整的频率和振幅。据说呼伦贝尔拥有内蒙古七成的河流和湖泊。大自然真是神奇!
在呼伦贝尔草原上的几天,几乎成了草原围栏的批判现场会。这里的牧民成立了合作社,打破了包产到户政策带来的各自经营的弊端。牧民自己拆掉了铁丝网围栏,重新回到了游牧时代的夏天游牧冬天定居的生活。所不同的是房车代替了蒙古包,汽车取代了勒勒车,打草机代替了人工。可铁丝网的罪状还写在草原上,拉过铁丝网的地方,网上聚集沙蓬和沙子,形成草原的沙化。
专家告诉牧民,人-畜-草构成了蒙古族的草原生活,只有游牧才能把三者统一在一起,否则,把人定居了,把草地围起来,或者把畜关起来都是分割了者人-草-畜的系统。因此,牧民组建的合作社可能是适应现代牧业的出路。
一句话就是因地制宜。几千年蒙古族牧民养成了不同于农业区的生活,也养成了独特的生活习惯和文化习俗。据说内蒙古人是食肉和老虎一样是食肉动物,遗传使得蒙古人的肠子也比其他民族人短几尺。否则,肠子太长消化后的肉会有很多毒素被身体吸收,形成癌症的诱发。看来汉人真不能吃太多肉啊。
小时候我经常羡慕北京城里人的生活优越,邻居大老李常常逗我说,你要是生在中南海就好了。可是历史确实给各地的人分派了不同的资源。例如,南方一个农民也就一亩多地,而呼伦贝尔一个牧民草场就是5000亩,资源价值当然不同,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公平呢?
如此说来,户籍政策其实就如同草原上的铁丝网,只有拆掉了这一道道的铁丝网,实现自由的迁徙,自由地工作,自由地上学,才能有自由的生活。我看到许多朋友很羡慕牧区的生活,蓝天白云,清新的空气,干净的水源,庸懒的节奏,做一只呼伦贝尔草原上的羊真好!
有些地方是一生中一定要去的地方,比如呼伦贝尔,要不然一辈子也不能够准确地感受什么叫做草原。有些地方也是一定要亲自要去的,比如,我以前真不知道 ,呼伦和贝尔是两个湖,姊妹湖,亲侣湖。那天,车子从草原上疾驶着,我看到眼前藏青色的云飘动着,有人说呼伦湖到了。呼伦湖也就是贝尔湖,真不敢相信是一个湖,起先以为是云,定睛一看我认定就是海。原来呼伦就是海的意思。
平静的草原中,却有一个不平静的城市,那就是具有苏俄情调的满洲里。尽管我去过俄罗斯的许多城市,但还是对满洲里这个城市很好奇。十几年前,我的一个朋友来满洲里淘金,专门拆卸从口岸进来的变压器,然后运回内地销售,结果用力过度,突发心脏病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我的印象里, 满洲里和暴富、糜烂、欺诈联系在一起。今日风潮过后的满洲里仍然留下退潮后的迹象。俄国人、俄国字、俄国车、俄国货充斥街头和商店。但好心的当地人还是提醒少买东西,小心假货的提醒。
在满洲里我还是很感叹,俄国文化的强势,尽管物品是从满洲里流向对岸, 可时尚文化却从对方流了过来。即使是强悍的蒙古文化也抵御不住。无论是俄罗斯小姐的小腰,还是俄罗斯大嫂的水桶腰,都横晃在满洲里的大街小巷中,丝毫感觉不到是在异国他乡。而相反,我在俄罗斯,常被提醒多人结伴外出,夜间不可外出。多次还被俄罗斯军人和警察敲诈小费,如此等等。这不知是说明了中国的开放,还是揭示了俄罗斯的独霸。
72小时呼伦贝尔,紧张的工作,工作间隙的遐想,或者是瞎想。飞机晚点2个小时,落在了北京南苑机场,这个酷似一个乡镇汽车站一般的机场,据说主席49年来到北京也是在这里降落,在这里阅兵。从机场开出好几公里还是黑黑的一片,穿过周边低矮的平房间的马路,开上了四环南环上,才见到明亮。深夜1点多,强忍困倦,不久渐进城乡结合部。公路周边开了好几处休闲屋,粉红色的灯光从屋里射出。
呼伦贝尔,还是请你原谅我的匆忙,你最适合骑一匹大马,赶一群羊,拉一蒙古包,带着大狗小狗,拴一部勒勒车,车上熟睡着大宝二宝和三宝,一家人悠悠地走,悠悠地唱,悠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