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虽小,却是我的家乡。
无论走到哪,总会想起在关中的一块土地上,有一个地方,让我梦回牵绕。
看着太阳燃尽她最后的一滴热血跳进地平线,带走大地上所有的余热。黑暗逼退世界的眼睛,把一大把蓝墨氤氲到每个寂静的角落,走过日落却没有看见黄昏晓,就如同生命中有些人是注定要错过的吧,恍惚间万物被恶魔般的黑暗吞噬。还在小路彳亍前进,有意的抬头看看周围都是些什么,有什么店铺,店铺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要跟这个小城说再见似的。可是,我知道在有不长时间,我就得离开脚下这片土地,还是想有意的留下回忆或在很长时间之后重拾起一些东西,想到那时的太阳会不会也像明天一样慵懒的出来,然后暴劲地把整个天空烧的摧枯拉朽。那时的白云是会和现在的白云一模一样,那么寂寞,那么妖娆;那时的风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刮过还带有丝丝温度或在寒冬时分,凌冽刺骨刮在脸上像把早已皲裂的像扯皮干涸土地似的脸颊用刀子一层层剃下却不曾丝毫退缩,照样在风里行走的感觉。
是在刻意留下些许习惯?有时看着窗外,就会忘了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是在大街上,还是城郊外的草梗上;是躺在床上,还是站在炼钢厂巨大的倾泻而下得火焰前,看缓缓流过我胸膛的空气,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给融化掉。只有黑夜是亘古不变的,不会因为我的情绪而影响到它的到来,也不会因为我的开心和不开心而阻止它离开的步伐。
就连生物老师也告诉我们学习学的是习惯,是不是一种东西习惯久了就会被顺其自然,就会被和谐掉,就会像每个人都要吃饭、睡觉、那样永不荒老。有时候会想,曾经是不是还在手心里,还可以触摸的到,感受到它的存在;不会像西元那样遥远,只能靠着记忆在石木上的信息回忆。
仔细想想,回忆就像是长着长长的脆生的触角,一点点拨动心弦、浅尝辄止的痛都会触动我的神经。其实有些东西一旦做出选择便是根深蒂固,不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改变,把一些经久不衰的东西刻在胸膛下那小小的据点里,就像刻在石块上的汉莫拉比法典那样永恒,而任凭它肆意的蔓延。要是以后回想起,也决不会有潸然或矫情的眼泪流下,而随之替代的便是附骨之毒、直刺心扉的痛创。【或许汉莫拉比法典并不是用简单的文字禁锢人们思想那样简单】
待挂在树梢上的下弦月注定要惨淡收尾的时候,天空也逐渐被东方的火热占领,带着蓝墨色中泛着点点红丝宣告他们的胜利。于是日子又要开始了,不同的是这次是收拾碎意、打裹包袱、整理小城的回忆:风是会说话的,像傍晚时母校所触及的风那样,如果不慎,这狂傲不羁的风就会把你倒栽杨柳,还时不时在它身体里夹杂着些许纯黑炭沫的味道,让你猝不及防。[吹着象山呼啦啦的风,也没觉得那是种堕落,反而觉得放松了不少。]温度也是有思想的主,母校十几年前安装的空调更是它的傀儡,像着魔一般执拗地刮着热风;无论是语重心长还是大吼大骂都无济于事,最后只好一走了之,眼不见为净。
在处理事情时,要把握事情的本质,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尤其要顺其自然,不要把事情人为地复杂化,这样才能把事情处理好。
――奥卡姆剃刀原理
为什么不顺其自然?
开学伊始,因为发长而卡住报名。古人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难道要在我这里因为发长而数典忘祖?
到学校附近的发室剪了发,看他那娴熟的手法,更不像是他那个年纪的人所持的本领。看着镜子里的人头发一根根被冰冷的剪刀撕得粉碎,脸被紧张的平面镜照的扭曲,而他倒面无表情,像天女散花一样修饰着他的得意之作。黑色的恐怖更像没有人性把所有善良泯灭,把痛苦硬生生的强加给我这个尚不知道社会模样的学生。然后看着一大把一大把纯黑被抓的凌乱,偶尔也会清晰地换来异样的目光、太阳下的剪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让我刻骨铭心的记住了。这时就会想起同桌那句‘新头坎三天’的至理名言,带着少许的安慰或是嘲讽尾尾诺诺地躲在教室好几天换些令人心烦的和平。
天总会晴。
后来便把梦夹缠一些轻盈的迷惑,类似窥视万花筒制造的散落色彩,把一丝丝玉彩斑斓、惹人心痒的彩带缠绕到某棵树上或某根小草上,并大言不惭到:你是我的了有什么事找我。可是后来发现,彩带不见了,伴随的是小草的拦腰折断或是连根拔起。而我却不能做些什么甚至不能说些什么。是我蠢笨的想法导致了它们的死亡,我该得到惩罚的――是宙斯没看见,还是他知我是无意。
除了紧挨心室的地方微微颤动几下,一切又恢复平静。
朋友说:植物没有大脑,不能够进行神经调节,所以植物不会感到疼痛。我自感到不对,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现在学习受苦,以后生活享福’、‘就在此刻,你的对手仍在不停地学习’。总会有先生这样那样的谆谆教导。一学期的板凳生活只是暂时,每天还是那样发发牢骚又能做什么呢?一进教室便是楞次定理、细胞学说、ABC、知乎者也之类的,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才有点像过人类的生活。
[要上网吗?] [不去了,还要学习呢 ][走吧] [去哪?]
结果总少不了每学期考试完当天就和哥们闹个通宵。三年六次,从不落差。把那孤闷的一学期苦楚,在那个所谓透析灵魂的场所消散的无影无踪,什么小蚂蚁、红树林、百盛、华艺、美杜莎,总有打一枪就换个地方的蠢想法,还是不想在原来那个地方把自己弄得更加疲惫有所留恋。把堕落用增加哥们友谊装饰的碧丽堂皇,把内心的空洞用柔软的棉花肆意的填满,让别人看不明白,也假装自己看不清楚。搪塞的不着痕迹,懦弱的自己笑的撕心裂肺。
[狭小的黑暗角落不断寻觅你的身影]
[宽阔的并无死角的白天却也在寻觅着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
于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网吧便成了我内心极度荒贫却承诺给我灵魂的收容所,白天的阳光太过猛烈,内心深处的黑暗无法现形。所以对于提供自己堕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有人说,长期处于网路世界的人会对世界的一切都带着一种防御情绪去和它们相处。我不知道,不过我也没有过多的排斥这个世界。只是自己休养生息,别人看不见罢了。
鸢尾花把枝条规矩的缠绕在篱笆上,像韵脚那样协调。时光停留在羊齿和野牡丹的荫影里流过溪涧和云彩,而我还匍匐在小城,想把自己镶嵌在这片土地上,化为一棵孤独的树,独自占据着冬的到来。
[喂,你是什么座的。]
传说太阳神阿波罗的儿子――巴野顿,天生俊俏而性感,他自己也因此感到自负,态度总是傲慢而无礼,太过好强的个性常使他无意间得罪了不少人。后来由于心高气傲而被天后希拉放出的一只毒蝎咬住了脚踝,而宙斯则用可怕的雷霆闪电击中了巴野顿,也击中了那只毒蝎,为了纪念这只毒蝎,这个星座就被命为‘天蝎座’。
很幸运,我就是。
我是踩着天秤的尾巴被天蝎用它那硕大无比的毒针刺进心脏活生生挑进蝎子窝的,所以我在学习蝎子的本领时,又保持着天秤的习性。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如梭罗般的生活,我甚至也尝试着那样做,只可惜我生活在一个说不上繁华却也绝非寂寞的小城;我无法弄到一块属于我的地,当然更不可能有一方真正的山水。多少年来我强迫自己活得雍容大度,强迫自己活得另类,可在人间转了很久,不仅没有净化心灵还沾染了懒惰的基因,任它在血液里胡乱地分裂、分化或是潜移默化,我还是以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不理世俗尘杂。
我喜欢吃、睡。吃完就睡,睡醒就吃,怎去管这世界与我无关的事,多少有点食古不化。有科学家说某种动物的基因跟人类的基因很相似(生物具有亲缘性),表现也是吃睡。有时我会想难道它是人类的祖先,只是后来的环境改变了人类的进化方向,才让人类进化成这般恶魔的动物。如果这样下去,料不成用克拉玛用进废退原则,我岂不是会退化成==,然后被拉到菜市场‘啪’的一刀下去,于是你一块,我一口,我就从这个还没来得及享受的地球消失掉。就连骨头也都被早已垂涎三尺的狗狗用爪子拔来拔去,用三角锥般的榨骨机把我所留的榨的无影无踪,最后就连渣都没有,弄得满世界都是我的气息,淅淅织织的,室杀着每一块净土。
我等待着有一天能亲自摘下一束清晨最美的鲜花,然后放在高山的荒冢上,写下我的名字。
==,07年欣喜若狂的看《士兵突击》里也有的人称呼着这个名字,而那句‘平常心’却怎么也得不到我的理解,起初越发的憎恨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被我一遍又一遍的写在作业本上,试卷的姓名栏上,写了二十年,麻木了,也就不再那么厌恶了。如果我对它厌恶,那么我将是悲惨的。因为这个有寥寥数笔构成的冰冷的符号还将伴随着我的一生,伴随着我的生老病死,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我的生命里,甚至我死后,它依然肆无忌惮的代表着我,人们不会说‘我死了’而是三三两两交头窃耳地说;‘你听说了吗?==死了’。我的肉体会变成一捧天地间的尘埃,幸运的话在清明节有人会想起我,顺便到坟头看看我。
每天在同一所学校里,穿着所有人都会穿的校服,听着同一个老师喋喋不休,千人一面,千篇一律,日复一日的课程日复一日的作业,没有尽头的课程越是这样,就越想逃避,可是除了地球,我还能到哪去呢?
成天打着李白的幌子,这样那样,把精神游神在银河宇宙之中。可是把虚伪着的面具揭下来时,又会是什么样子,能搪塞过去吗?恍如白昼的现实却任黑暗向恶魔一样伸出无数魔爪过来,可望而不可及的都是虚幻,隔着一层黑暗都变成了夜的帮凶。我知道,世界上最不好玩的事情不是自己骗自己,而是到最后却发现我根本骗不了自己。此刻的我只能是一块痉挛扭曲形象荒谬的快被风化却又不敢面对现实的顽石。
这个季节,连蝉声都没趣的调低了音量。
小城,是永恒的象征。一切都已变成了足迹,或大或小、或深或浅、或笔直或弯曲,都已成为遥远。明知道总会有一日,所有的悲欢都将离我而去,却仍然在竭力的搜集那些因为美丽的纠缠而值得为小城在活一次的记忆,然后重重的镶嵌在心室的最底部,尘封。
就这样吧。
我走了,我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