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谷花》
“二月二,龙抬头,吃炒豆,剃光头……”听着这熟悉的民谣,二月二的脚步渐渐近了,我仿佛已经闻到了那久违的苞谷花的香甜……
一天下班路过广场,正低头匆匆赶路,突然听到 “嘭”的一声巨响, 这冷不丁的,着实吓了我一跳,抬头正在四处张望之际,随之飘散来一股久违而又熟悉的味道,鼻子也禁不住这香味的诱惑了,馋得我呀赶紧咽了一口唾沫,急急的四下寻觅这声音、这香气……
只见拐角处有一股白烟正在消散,我急忙加快了脚步,像是遇见熟人一般满心欢喜。还是这对年老的夫妻,好熟悉的面孔, 因为最近几年春冬,我常在附近看见他们在打苞谷花呢……先不问价钱,直接拿了一包苞谷花一包米花让装起来再给钱,转身也顾不得斯文,抓了一把苞谷花就放进嘴里,先解个馋,压压惊,哈哈!哪香甜嘎嘣脆呀!真真的小时候的味道,过瘾很……
苞谷花,文明的叫法是爆米花,可我们小时候都叫它苞谷豆。而且一年中也只有当二月二临近时,奶奶才会给我们排队打这种苞谷花,这可是小时候一年中唯一的一次优待,因为这个当口儿,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打一两锅苞谷花,而这唯一的零食也不允许肆无忌惮的放开了吃,而要奶奶有限制的给我们舀上一大洋瓷碗,一个一个的慢慢吃,细细咀嚼回味呢,因为这是用机子打的苞谷花要花钱,还要烧硬柴,就是苞谷芯子或者剁的树骨柴枝,而平时做饭大部分都是烧麦秸秆或者苞谷杆、豆子杆,只有当家里有红白喜事或者过年蒸馍、做豆腐时才舍得烧硬柴的,所以大部分人家,都会在自家屋锅里炒一些苞谷豆或者黄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苞谷豆,没有机子打的苞谷花酥、脆,我们也叫它糍豆。
才炒出锅的糍豆热热的还好吃,过2天就又硬又糍的不好咬,尤其是牙口不好的老人根本就咬不动,往往有老人牙齿松动了,吃糍豆把牙咬断的,可是因为经济拮据,不能像现在这样,立马镶几个或者一口假牙,而相对的黄豆炒上酥些,只是因为黄豆贵,价钱高,人们是舍不得多炒黄豆的,还指望着黄豆买个好价钱,补贴家用呢;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黄豆不能多吃,容易拉肚子。所以机子打的苞谷花一般都是留给老人吃的,奶奶因为是镶的假牙,能吃苞谷花,惹得左邻右舍的老人哪个羡慕呀!但是绝不能咬糍豆。因此也只有到了二月二,哥哥他们缠了奶奶好几天才得到的满足……记得有一年冬天,哥和几个男孩子背着大人偷偷在锅里炒糍豆, 结果火大了,成了焦黑的,吃了苦的很,白白浪费了苞谷让妈心疼了好久……
后来慢慢条件好了,冬天我们也能缠着大人:舀上几碗苞谷、踹上几颗糖精、拿着蛇皮袋子、提着柴火笼,再左磨右泡的要上几毛钱高高兴兴的跑去站队等候打苞谷花,无伦等多久,天多冷,就那么嘻嘻哈哈的等整整一个下午,甚至到天黑也觉得高兴……为了早点轮到自己家打,男孩子都抢着帮忙摇鼓风,这样离火近也不冷了,而且也可以得到主家给一把热气腾腾的苞谷花,一个个高兴的嘴都合不上……而女孩子们早就在“准备快跑,熟了……”的催促声中吓得躲的远远的,捂着耳朵互相抱成一团……
当大叔把烧熟的苞谷锅放进竹筐口,围好麻袋,一只脚踩着竹筐,手一拉锅栓,“嘭”的一声炸响,香喷喷的苞谷花香气弥漫在白烟中,孩子们早已迫不及待的冲过来胡乱抓抢,往往是男孩子冲在最前面,在主家的训斥声中乘机抓起一把,顾不上烫就塞进嘴里,然后一笑而散,而奶奶总是很善良的给身边的女孩子抓一把,连打苞谷的大叔都说:你家第一锅就剩一半了……奶奶总是笑呵呵的说:“吃嘴的东西么,给娃们吃,娃们能吃多少……”但是我们心里可真的心疼啊!拿回家后,热气散了,就要装进大塑料袋子里,否则在蛇皮袋子里面就变得不脆了,吃起来口感不好。
打苞谷花的大叔再次用一个搪瓷缸子量满苞谷倒进苞谷机时,我们都笑嘻嘻的提醒他,甚至央求他再装点,那时候总觉得他装的少了,吵吵着让他再多放些苞谷进去,“那不行,放多了就成了糍豆了,吃不成了……”我们才不相信呢,心想:肯定是他想多打一锅呢,多赚一锅子的钱呢,于是都在心里抱怨着,可是嘴上却不敢说,噢噢的答应着……
记得我上高中时,有一年二月二,妈给我们打了一锅米花,我们兄妹高兴的偷偷在一天功夫就吃完了,因为米花绵软,放在口中不用咬就化了,这本来是有小娃的人家才打的,因为我们吃的米全靠买,所以打一锅米花妈也很心疼,又想着我们从来没打过,打一锅给我们尝尝鲜,哈哈,我们都已经是大孩子了,这不,三下五除二就见底了。
结婚后,过二月二时,夫家总是做棋子豆,但是我依然喜欢吃脆脆甜甜的苞谷花。可谁料到,如今当我兴冲冲的把苞谷花和米花拿回家时,儿子看了一眼说:“咋不是奶油的呢?”动都不动一口……
唉! 代沟……他始终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而不是甜甜的奶油味儿的那种……殊不知,我吃的不是味道,而是童年生活的回忆……
亲,二月二来了,有没有一起忆苦思甜的,快来我家吃苞谷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