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两个礼拜没收到老爸的电话了,由于最近工作的事情不太顺心,老家也建房子,经常需要钱,压力很大,也没有心力关心。
昨晚老爸打了电话过来,说老家的房子差不多了,年前应该可以吃入伙饭了。一件大事终于算尘埃落定了。
以前小时候的梦想真美好,不是清华就北大,不是科学家就是律师老师,到头来发现什么职业都无所谓,赚钱就好,成为成功的商人才是最大的向往,否则连建个房子也很吃力。
老爸半生在其他城市漂泊,老来想在家乡安个家,有了落脚的地方,有了回去的地方。这房子的一切都从心底里一厢情愿的喜欢,说格局好,说风水好,还轻描淡写的举例说上个礼拜下山翻车了,差点出事,幸好山路旁边的树挡住了,大家都说命大,可见这房子的风水有多好。
长大的那段岁月太难,试过拿不出钱买米,试过拿不出钱交学费,试过赶鸭子似的从一个住所被赶往另一个住所。
三年级的时候,老师说为了提高学生的成绩,周六早上安排补课,需要缴纳补课费,自愿性质。全班只有我一个没参加,老师多番劝说,我始终认为三年级的知识我能消化,一个早上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老师拗不过我,将我妈叫来。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在孩子的成绩、前途等冠冕堂皇的理由面前,也担忧起来了,执意要我参加补课。补课的钱都快赶上学费了,对于我们而言,那是一笔巨款。老妈到处筹借,凑够了交给老师。
那一刻我觉得很神圣,那是一个知识分子对农民的降维打击,那一刻我领悟到知识的力量。
除了这唯一的收益,周六的补课真的没多大用处,我到现在都怀疑,老师的执意,除了是为了提高学生的成绩,也顺道是为了提高老师的收入吧。
六年级的时候,学习机风靡一时,学校增加了学习机兴趣班,学习机需要统一在学校处购买。那时候电脑刚走进我们的视线,我对学习机这种类电脑产品充满了好奇,试探性和老爸老妈说起。老爸老妈一直希望我们长大了能成为一名教师或者文员,工作体面,收入稳定,也表现出莫大的兴趣,但是听到价格不得不打退堂鼓。两天后,老妈来学校找我和老师,拿出一个粉红色的透明胶袋,里面全是十块五块一块两块的零钱,凑够200多块。
那一刻我既羞愧又兴奋。
9年义务教育之后,学费徒增,每次开学都是痛苦的时候。爸妈到处筹钱,我跑村委会开贫困证明,跑校长办公室办理学费减免。大学的学费更是让我们望洋兴叹,幸好有助学贷款政策。
我从小就认识到,钱很重要,重要到你不会在情窦初开的时候认为自己配不上别人,重要到你能在生活面前挺起脊梁高大起来,重要到你不会认为自己和别人不在一个世界。重要到面对昂贵的医疗和教育,不会害怕结婚,承担责任。
毕业那会起,我希望能在三十而立之年,成为一个富裕的人,让爸妈过上体面的生活,安享晚年。现在将近三十,离当初的目标依然遥远。
老爸今年六十五了,身体还算硬朗,那个翻车的意外,希望就这么一场意外。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希望他们的岁月静好,希望我肩膀宽阔到能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想好好地活着,所以我那么喜欢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