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哦了一声,说:“……”
忽听得一阵“咩咩”的羊叫声由远而近的响了上来,银花并没回头去看,便说:“瑞年跟梅子起得真早!”
红缨扭头看了看,却见四只羊娃戴着柳树条子编的笼嘴,争先恐后地沿着石台阶向上奔跑,每只羊的身后均拖着很长一截绳子。郭瑞年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鞭子,身子一拱一拱的也跑得欢实。
红缨便在银花胳膊上打了一下说:“你看,只有你兄弟,你兄弟媳妇没来!”银花也早看见了只有瑞年一人,便站起身来,喊了一声:“瑞年。”
瑞年扭头应了声:“咋?”脚下并没有停歇。
银花说:“你今天咋起这么早?一个人啊?”
瑞年“噢”了一声,停下脚步说:“梅子要陪她嫂子,叫我替她放羊。”眼看着羊已跑得远了,便又飞跑着去追。
银花想再问他话时,他已跑远了,便回头跟红缨说:“瑞年说话神神叨叨的,啥梅子的嫂子?我都不知道他在说啥。”
红缨望着瑞年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怪不得呢!瑞年还就是虎势!”紧接着便接住银花的话茬说:“亏你跟博堂叔还是邻居呢!消息还没有我灵通!他跟儿子、儿媳子都回来了,准备给结婚呢。不信你看,博堂叔跟传海今儿肯定要到地里头来给大家报信。”
……经过这几天的放养、调教,那四只羊已经记住了前往汪家老院子后坡的路,因此,瑞年这一路上根本不用拿鞭子赶它们,只需紧跟在他们后面就行了,所以并没费什么劲。到了那片草坡后,他照例将羊在树上拴了,然后将鞭子往腰间一别,然后就去那块青石头上,盘脚搭手的坐了。
这几天,来这后坡放羊的,除了瑞年、梅子外,何秀莲也是早上、下午两晌子都来。瑞年、梅子便也从何秀莲处学到了一些经验,比如:大清早露水太大,不应该割青草。带露水的草容易沤,羊吃了难免会生毛病;下午割草最好,青草晒了一晌午,也长了一晌午,干干爽爽的,割回去铺开放一晚上,羊最爱吃了,不生毛病还长膘;还有,编羊笼嘴也是何秀莲教的。
这后坡上,除了青草长得茂盛,更有许许多多柳树条子,专在石头浪里生长。何秀莲告诉梅子和瑞年,这柳树条子除了能编笼嘴外,也是编簸箕、柳条笼的材料,可以卖钱的,她就时常割一些,剥了皮晒干后再背到岩屋街上去卖,一个夏季她能挣成十块钱呢。梅子跟瑞年便也曾商量着准备割柳条,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实施。
不过,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梅子、瑞年两个都跟何秀莲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了,瑞年便有些奇怪,在一块念书的这些年里,他跟何秀莲说的话加起来可能还没有这几天说的多。以前他对何秀莲也并不了解,只知道她爱劳动,喜欢跟张纠徍在一块耍,也喜欢跟在李玲玲屁股后头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