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远山
随着春天的脚步悄然而至，万物都有了生机。孩子们也即将告别寒冷的假期，重回学堂。一张张熟悉又崭新的面孔，又将汇集在一起，开始聆听老师的教诲，接受校园的洗礼。
虽说离开讲坛20余载，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却始终忘不了30年前春季开学那段刻骨铭心的从教经历。
那是1991年春季开学，也是“普九”攻坚阶段。我刚从外校调入。全村是有名的“贫困村”，时常就有掉队学生。我所在的村小， 9名老师，清一色是民办教师，教学环境非常差，每月几十元的薪水，我是四年级班主任，同时还要配合“普九”工作，找回辍学的学生。
开学第二天早上，几位老师来的很早，刚签完到，没等稳定下来，就听到一阵撕裂的哭喊声，几位老师不约而同起身朝外奔去，只见升旗台上有两名小女孩，旁边围了好多学生。那个大点女孩哭喊着要见校长，并不住声地嚷嚷着“我们家穷，念不起书，哪有钱交学杂费………看我们姐俩穿的………”“呜……呜……”，旁边小妹妹身穿破旧衣服，蓬乱头发，瞪着大眼望着我们……这一幕似曾相识，真不敢相信！多么像那个大眼睛“苏明娟”！可惜那时没有像机、手机记录。此时，那撕裂的哭喊声、那双眼神，一下子击中了在场所有人。有学生告诉我，姐姐叫小红，高年级学生，妹妹叫小小，刚上半年辍学在家。安顿好孩子，我们立即向教导主任做了汇报。并决定，选择重点进行家访，宁可停上一节课也不让一个学生掉队！
三位老师有我，先到家境贫寒的小红家进行家访，了解情况。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几间破旧土石结构房子，窗户上的塑料因为春季有风吹来“啪啪”作响。屋内，两口旧柜子靠北，一边放一面七十年代水银大镜，一边堆着几双旧被子。父母在家，看见我们的到来，显得不知所措。小红父亲是老实人，母亲看上去弱不经风。寒喧一阵，我们得知，是因为困难拿不出学杂费、书费，两个孩子都掇学了，结果出现早晨那一幕。“书得念，还要念好，困难慢慢解决，不让一个学生掉队！”这是我们的终旨！那时别说是这样的家庭，就是学校也好不哪去，那点学杂费，勤工俭学费免强维持日常费用，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有多难！民办教师的压力很大，因为我们那点微博收入是不可能照顾到所有失学孩子身上。经过一番沟通，苦口婆心，孩子顺利回校。
走出小红家，小红悄悄地对我们说：“老师，我们愿意念书！”记得同行一位女老师拍了拍孩子肩膀，没有做声。那句话深深地刺痛着在场每一人，我第一次体会到做教师的责任有多大！
在接下来的家访动员里，时常上演同样的场景，每次都震撼我的心灵，终身挥之不去！
也许很多人丰衣足食，根本想不到，对于他们唾手可得的东西，也许在家庭贫困的孩子那里就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也许一个幼小心灵不懂贫穷富贵，但一定羡慕学堂里的伙伴！
今非昔比，当年“手握铅笔头，蓬乱的头发下面一双充满求知渴望的大眼睛的苏明娟”、“升旗台上姐妹哭着见校长”的画面，可能永远定格在历史长河中。
那年春的开学季，一个刻苦铭心的经历让我深深体会到：当年做为一个民办教师出身的人与那些渴望读书，渴望接受知识的孩子而因贫困却没有足够的钱来支撑想要读书的这个梦想，多么相似！
作者为辽宁省兴城市一原民办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