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更是每年长江刀鱼上市的黄金时段.因着地方上的风俗:每年的清明祭祖,家家户户一般都要供上刀鱼,且大都是提前祭奠先人,然后再去墓地祭扫.我不能免俗,在节前的一个星期,就把这事给办了.那个星期天,菜市场堪称人山人海,比过年时还要拥轧挤压,尤其是水产摊位,围满了人群.都在问刀鱼的行情.,留连往返了10多个水产摊位,价格实在昂贵得惊人,让我难以下手,个头色泽稍微上眼的,一斤竟要3000元左右,可恨那些摊主还爱理不理的,明摆着我们普通人群根本消费不起.事实上也如此,都说,如今吃得起刀鱼的人是不用花钱的,而那些买刀鱼的人自己根本舍不得吃.道理就是如此简单,世情就是这么炎凉,用不着去计较难堪.只能买湖养的刀鱼代替,手指粗的个儿价格也在150多元每斤,我买了三条就那么一丁点儿大的鱼,就花去了60多元人民币。
昨天上班闲聊时,自然又提及这热门话题,听同事讲,今年真正的长江刀鱼,要6000多元一斤.,且都被垄断了不能流入市场,那3000多元一斤的根本不是正宗的长江刀鱼,都是湖养的.看来,今生我们普通老百姓是偿不到真正的长江刀鱼了,虽然我们就住在长江之滨,短短的几十年中,由于人为的过量捕捉,还有严重的环境污染,闻名于世的长江三鲜,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从我们熟悉的日常生活中远去灭绝。惋惜感慨中,都情不自禁回忆起小时侯的点点滴滴。
那是60年代末,出生在长江边上的一个偏僻小渔村的我,从小就耳闻目染了众多的长江时鲜,最有名气的,当然数河豚、鲥鱼、刀鱼。父亲就是捕鱼的,听大姐讲,小时侯,家中的这几样鱼常吃得让人发腻,姐经常跟厂里的南边人换咸菜吃。人说,拼死吃河豚,那年代,河豚却是家常便菜,还有那肥硕的鲥鱼。我没有多少印象,但依稀还记得家中晒干了的河豚、鲥鱼籽。除了这些,其他的就非常匮乏了. 而如今,三鲜中数量最多的刀鱼也早撤离我们的餐桌,成为了物以稀为贵的精品佳肴了。
说起刀鱼,母亲总要提起我幼年时艰难的成长历程.由于姐妹众多,迫于生存压力,母亲生下我后根本无暇料理照顾.估计自娘胎起就营养不良了,所以出生后的六七年里从没太平过,总是面黄肌瘦,体弱多病的,几乎是全靠打针在维持生命。生长极及缓慢,稍受惊吓,就会高烧不止。村里人对我的期望不大,都说我是活不下去的,经常怂恿家人干脆把我丢弃到芦苇丛中算了.妈当然舍不得,只能带上我去田埂干集体农活,因我的拖累,遭受了许多白眼,还要跟村里的那赤脚医生经常争吵,据那赤脚医生讲,有回偷偷给我注射了毒剂,算我命大,反而出现了奇迹,身体突然就好转了下去(其实那,这也是老娘道听途说来的,想必那赤脚医生不敢那么大胆妄为草菅人命的),除了个矮小了点,智力倒没受太大的影响,10多年的读书生涯中,在村里面居然还小有点名气,让他们很是刮目相看.也给母亲挣回了不少了面子.这我是有非常深刻的印象的,那时还是女孩时,每次碰到那赤脚医生夫妇,他们都要盯上我看好几眼的,完全改变了对我鄙夷的态度.这也多亏了哥哥姐姐们,他们也舍不得丢弃我,常常到长江滩边捡了刀鱼蒸熟了喂我,在艰难的岁月里,终让我拣回了一条小命。
所以,每到刀鱼上市了,我总要想起年少时的艰难日子,还有大哥大姐们的亲情呵护,还有那经常会在梦中出现的长江岸堤。虽没了少不更事的混沌淳朴,但记忆着总是温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