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去世了。我没有机会见最后一面。
二伯,是因为肝癌去世的。
2012年,二伯在XX医院检查出肝癌,做了手术,医生说照顾的比较好的话会有四五年的光景。现实如此,去年12月份和堂姐聊天的时候得知二伯住院了。去医院看望二伯,感觉精神状态还可以,就是不能正常吃饭了,很多东西忌口了,吃不了了。每次只能吃一点点,否则就吐。医生私下里告诉堂姐,这个病到这个阶段也不需要特别治疗了,以后凡事随他的心愿就好......
我们看望后的第二天,二伯出院了,回家了,不久后听说他又住进了乡里面的卫生院,在里面打营养针和止痛针。直到去世前的前三天才回到了家,堂姐说能明显感觉到情况不一样了,身体肿的厉害,开始说胡话了。2017年4月28号晚上在回老家的火车上,收到了二伯去世的消息。从此,在这个世上我再也见不到二伯了......
我爸兄弟三个,二伯排行老二,今年六十七岁。小时候感觉他很凶,印象里他总是吵比我小一岁的堂弟。长大了才发现他总爱笑,他喜欢把手背在身后,站在院子里和爸爸他们商量事情。二伯会手艺,会木工,会做嫁妆。他心细,活好,嫁闺女的人家大抵都会找他帮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他们家过的还算是比较殷实,在村儿里面也是受到足够尊重的。
二伯家五个孩子,四个堂姐,一个堂弟。老大淳朴,老二精明,老三自小跟着堂姑生活,老四孝顺,堂弟一直不争气。可能因为堂弟最小而且是个男孩,家里人对他格外偏爱,犯小错误的时候没有及时纠正,等到发现问题严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经常沉溺在网吧打游戏,钱没了就回家偷偷的拿钱,无论把钱放到什么犄角旮旯里都能被他找到。嘴皮磨破了,皮带也抽了,就是不管用。二伯在所有事情上都要强,都精致,他把几个闺女嫁的稳稳妥妥的,却唯独对这个儿子束手无策。堂弟就像一个行走的警句一样,时刻提醒着他在儿子教育方面他是有多失败。而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更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一样,在不经意间就把他刺的疼痛难忍。
堂弟十八九的时候网聊找到一个女朋友,女孩住到家里不走了,怀孕了,生了一个男孩。二伯高兴坏了,这个孩子是他的希望他的未来,是他聊以慰藉的强心剂。所有人都告诉他儿子不行还有孙子。孩子不到半岁妈妈走了,爸爸也出去浪荡去了,从此孩子就跟着二伯和二娘一起生活了。二娘有糖尿病,还有很多并发症,经常腿疼,腰疼,眼睛有白内障也看不清。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给爷孙俩做饭了。二伯出不了远门,他只能在家给盖房子的拎拎泥兜子,拔拔钉,去牛场铲铲粪,配配饲料,这样倔强而又静好的生活着。
如果生活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2012年二伯肝癌早期做手术那次,因为路途遥远我没有回家 ,嘱咐了在XX医学院学医的同学去医院看望了二伯。2016年年底,二伯因为疼痛再次住院,对于这次住院我们心里是害怕的。我们多么希望当初医生的预言是个错误,就像二伯也不曾相信自己的病情这样严重一样。那次去探望他时,他没有说很多关于自己病情的话语,说的更多的是村里的谁谁谁一天能拔几斤钉,谁家的孩子在什么地方工作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回到老家的卫生院后二伯完全是靠营养针度日了,二伯向来节俭,但这次他没有吵着要回家,他大抵已经意识到自己病情的严重性。听堂姐说,二伯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是好了,我能照顾住自己也好啊”。我们知道这是他对生活的不舍与无奈,这是他退而求其次的奢求,即是奢求便无法满足。
二伯最后的日子是很痛苦的,止痛针也控制不了他的疼痛了。他的身体浮肿了,用手一按就是一个坑。他开始不清醒了,说胡话了,于是他便回家了......
二伯走了,操劳了一辈子,他应该走的很安详的吧,堂姐们过的现实安稳,堂弟虽没长大但也比以前懂事了很多。二伯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病痛的折磨。而我再也见不到二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