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买了条围裙,用了没几天围裙腰间上缝的口袋已裂开了线,口袋布片一半钉在围裙上另一半耷拉着,一走动便在空气里飞飞,于是这条白底绿格子纹的围裙系在我身上时,活像穿了件清新素雅旗袍的姑娘胸前襟口的扣子有一粒未扣上,立缺了含蓄温婉的美。
我开始还将耷拉了的一半揉进去塞在没烂的那半边口袋里,随着口袋布片裂开的海岸线扩大,耷拉的布片已无藏身之地,现在它已完全倒挂在这条围裙上了,也许不久它会彻底离去,就像月球曾经脱离地球时一样,它会和它的母体这条绿格子纹围裙永远的分离。
我欲助它一臂之力永获自由时,来我住处的母亲看到了轻斥我:“好好的围裙撕了干嘛,口袋重新缝缝不就好了吗!”说完便问我要针线打算帮我重新缝上。可我住处哪儿会有针线这玩意儿,便对母亲说别缝了,围裙没口袋也不碍什么事。结果又引来母亲对我一顿严厉地批评,她批评的内容没有一点创新,无非是身为女人不会针红,给我讲她以前自己做鞋做衣服绣花,再扯到我不爱收拾,对厨房更是避而远之等等。
以前我对这些训斥是充耳不闻的,今天也是如此,因为我在考虑我欲助这块它脱离母体的布片,如果我刚刚真的将它随手一撕,它与它的母体分离后真获得的是自由吗?它应该会被我扔进垃圾桶里去,然后与别的垃圾一起被打包带走,最后与更多别的垃圾混在一起,它会沾上灰尘污渍,残余变质的食物和生活垃圾都会让它染上细菌,发霉发臭,当它巴巴地躺在散发着恶臭的巨大垃圾场时,不再会有人记得它曾经是一块可爱的有用途的布,虽然作用不是太大,但哪一条围裙会没有一个口袋呢?哪时它的自由与体面又在哪里?
原来自己一个无心的动作竟会差点害了这块布片,幸好母亲买来针线将它又重新缝上,缝好后母亲又拿起来细细端详,我从她慈祥的眼神里觉得平凡的母亲仿佛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拯救弱者的大事件。
推广开来,生活中我们可能也有某项无心之举而伤害过别的人或是物,有时这种伤害甚至可能会伴随别人一生,但我相信一定也有很多人像我母亲今天一样,即使一个无心的举动也可以帮助到他人他物,让他人他物感受到温暖。比如我们走在街上,对环卫工颔首微笑,别去驱赶流浪狗,将垃圾分类尽量丢进垃圾桶里面去,共享单车停放回它原来应放的位置等等。
人,本是世界上文明的代名词,却在睥睨世间万物时,多了份高贵傲慢,其实万物皆有灵,不管是有生命还是没有生命的,所以如果我们在看待所有事物时,皆以平等之心待之,而不是自以为自己可以替这些物主载它们的命运,这些物也一定会尊重你的。比如你随手将一份快餐盒撞在了垃圾桶的脸上,垃圾桶会痛不说,快餐盒被迫躺在了地上它自己也进不去垃圾桶,这时大地、快餐盒和垃圾桶都会埋怨你,但你感觉不到,一走了之,其实大地、快餐盒和垃圾桶都已经在默默地愤怒鄙视你的行为。
从身边的细小事物做起,让他们摆回最合适最应该的位置,物尽其用,就是对物的尊重,同时我们也可以从物那里获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