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之后,周遭开始流行一种隐而不觉感冒,其学名为“时间飞逝症”。一天、一周、一月、一年飞一般掠去,仿佛就是眨了眨眼睛的片刻,令人惊叹“逝者如斯”,不觉不知。
其显著并发症之一是,越来越喜欢关注“是非”,即高晓松所说的“眼前的苟且”。表现为,分外关注周遭的琐碎。每日能忘记自己自己在呼吸,却从不能忘记刷过屏幕,看看世界举国乃至周遭发生了什么事。上至政局变动,中至文化教育,下至娱乐八卦,都不免热情围观,悠然置喙几句。想来,打理同事,朋友,家庭等关系都需要耗心耗力;而品评人物事件,乃最不需花费实际力气,又能满足自己的骄傲心——成年人总以为掌握了某种“社会规律”,以“明智”自诩,都乐于品尝舌灿莲花的快乐。唾沫横飞时,颇有“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豪爽,在转身后,却周旋于“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的纷杂。
童蒙时见成年人每晚有看电视的特权,心下甚为羡慕。每每都被父母驱逐着进入书房,埋首于功课,难免愤愤然,发一声全天下孩童的共同疑问:为什么大人能看电视,而小孩不行?而今长大,发觉成年人的世界也不过被各种资讯包围,甚是无趣——一个地球仪的展示能让一个孩子体会哥伦布大步流星跳上新大陆土地的兴奋,一道数学题目的破解能让孩子感受到阿基米德跳出浴缸大呼”尤里卡“的快乐。而成年人,犹如韩寒笔下杯中浸泡的纸巾,慢慢舒展开来,渐渐沉淀不动,再无探索需求,一心安详向老。曾无限向往的电视荧屏,也渐渐失去了吸引力。
苏格拉底说,“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一无所知。”此言乍一听,甚是可怜。然而细品之,却无比幸福。因为全知全能实在乏味。就如上班的成年人,已经熟知自己分内所要做的一切事物,便再无更多新鲜感。伏首于电脑前,重复流程。渐渐目光发直,颈椎酸痛,坐姿百态。偶然转动眼珠,骇然发觉网页上显示春晚竟然又进入倒计时的阶段,莫名惊诧之余,只能哀哀感慨几声“流光容易把人抛,咳咳”。
这就是心理学上所说的“熟悉路线效应”。事实上,并非是时光流逝的快了,而是大部分成年人的生活,只是是在重复前一天的日子,而导致感觉迟钝。当你像一个熟练的工人安装螺丝一样操作自己的时间,注意力难免渐渐不集中,以至于觉得时间如电光火石,岁月女神也学会了偷工减料。 (熟悉路线原则:当你在熟悉的路线上开车时,会不集中注意力,不再发现路上景物变化,于是把在熟悉路线上开车需要花费的时间大大估计短了。)
所以,药方如下:让时间变慢的最好方法,并不是星际穿越,而是给自己的生活来点变化和挑战。——我还能做什么?即“能否”。当一个人不再关心“能否”的时候,生活就会自动封闭,如孙悟空在地上画的圈,难以跳出,于是将大量精力开始关心“是非”与“苟且”——为他人的生活喜怒哀乐,烦恼嗔痴,浮想联翩,接踵而来。
而当你关注于’能否”之时,飞逝就开始放缓脚步了。勇于挑战自己的人不会老去。挑战自己不意味着心血来潮地坐在窗台边翻了两页《xxx》,用美图秀秀拍了张书与人的美照后引人感叹“孜孜不倦的文艺青年”。挑战自己,意味着用一个独立的周期,融合时间、毅力、动力做成的一件足以独立的事件。例如,你年事已高但学会了驾驶机动车;你是一位相关或非相关专业人士而拿到了相应资格证书。虽然证书未必是能力的体现,虽然职业教育常被诟病,但能不能拿到它——却是你有没有能力运作并完成一个项目的最佳评卷。
病症如斯,药方如此。好好守住眼前的心,渐渐走出未来的路。人身难得,奈何相负?
借晓松爷爷的一句话——“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By俞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