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九十八岁的奶奶

多像那盏老油灯

曾经把艰难的岁月照亮

生命的油膏

即使摇摇欲熄

也要把星火

再照亮子孙一程

奶奶是一棵树

为儿孙遮挡了风雨

躺在堂屋的大梁上

让家坚挺

奶奶为儿孙缝补的衣裳

在陈旧的木箱里说着往事

奶奶劳作的工具

已经锈成了一堆故事

奶奶的絮叨老了

在没有牙的嘴里几乎吐不出一个字

奶奶的担忧老了

躺在她的老年斑里一动不动

奶奶的期盼老了

呆滞的眼神静如门前将要干涸的老池塘

奶奶老成了孩子

像当年她喂我们

一勺一勺一口一口

把乌鸦反哺羊羔跪乳

喂成生命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