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90后女孩子都会有小时候盘头发的回忆吧。
我的生日正好在每年六一,从记事起,每个儿童节都是从街角那家理发店开始的。
理发店的店面不大,只能容得下两个理发椅,如果要洗头还得到门口,理发师傅用铜水壶烧了热水,直接提着水壶帮勾着头坐着的客人冲洗。理发店是一对夫妻开的,男人是个跛脚,理发和盘头技术却极好,而他的妻子很漂亮,也是一个理发的好手。他们家的卷帘门每天早早地就升起来了,尤其到六一时,要盘头准备表演节目的小姑娘更是排起了长队。小时候臭美,每年都要在这一天盘一次头,这几乎成了童年的儿童节极赋有仪式感的一个活动。
小时候盘的头,还是那种两边各一个花苞形状的发型,花苞里还可以垂下几根细细的长辫子。我总是在家里洗过头,才坐到理发店的椅子里开始长达几个小时的盘发。理发师傅会先将头发等量地分成两部分,高高地扎起双马尾——双马尾的高度也很讲究,不能过低,不然盘好头后两个花苞就会和脑袋垂直,好像冬天戴的护耳一样呆板;不能过高,不然两个花苞就会堆在头顶,显得脸大了一圈;最重要的是双马尾高度一定要一致,不能有丝毫偏差。然后才到最重要的“盘发”部分。理发师傅会将一束头发分成五份——一般是五份,和花朵的瓣数一样,然后执起其中一份向外旋成一个圆弧,将发尾用小黑卡子固定在圆弧内侧看不见的地方,看起来就像一片圆鼓鼓的花瓣一样。用同样的办法将剩下的几份发束和另一侧马尾盘好,大部分工作就基本做好了。接下来,要用啫喱水来定型,也可以防止盘好的发显得太毛躁,最后还要用小珍珠别针做点缀,整个盘发就完成了。如果想要几根垂下来的小辫子让整个盘发看起来更“仙”,就要在盘花苞之前从一束马尾的发心处留一绺头发出来,以便最后编辫子。
记得小时候总是妈妈陪我去盘头。我怕理发师傅手劲儿大,编辫子的时候拽得我头皮生疼。听妈妈说我那时疼的“掉金豆豆”,可是每年六一因为臭美,即使掉眼泪也要盘头发,为了让盘的头多保持几天,连睡觉都要趴着睡,生怕把发型弄乱。直到实在要洗头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拆了头发。也许是小时候这种盘发的执念太深,一直到我长大上了初中,不再盘幼稚的花苞头了,妈妈还是会在路过街角那家理发店时打趣让我去盘个头。
现在的我离家太远,也长大了太多,原先的长发早就剪去,盘不起可爱的花苞头了。街角那家理发店倒是还在,仿佛一切都没变过——还是小小的店面,跛脚夫妻还是提着铜水壶在店门口给客人洗头,六一可能还会有小姑娘去盘点缀着珍珠发卡的花苞头,但一切却又确实是变了。小时候的盘发是儿童节的一种仪式,而现在回想起来,那却盘起了我整个悠悠的童年——单纯的、无忧无虑又臭美的,也是再也回不去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