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一、二、三、四、五、六、七 ……”
寒风中，豆荚妈妈望着怀里的小豆子们，用她毛茸茸温暖的臂弯把大家紧紧拥在一起。
“豆荚妈妈，家里还好吗？”
蚯蚓从泥土里冒出脑袋，向着豆荚举了举礼帽。
“大家都好。好久不见了，蚯蚓先生。”
“可不是吗，从去年入冬以来，泥土冻得硬邦邦的，最近总算松快了一些，我也该动动这把老骨头啦。”
“你发现了吗，泉水好甜。”
“对，今年的泉水好像特别甜。”
豆荚妈妈在风中摇晃着圆滚滚的肚子，目光看到远处，那儿原先还是一块黑乎乎的冻土，现在隐约能看到一层毛茸茸的绿色。
“一、二、三、四、五、六、七 ……”
她忍不住又将小宝宝们挨个数了一遍，一直担心最小的那个活不过冬天，希望等天气暖和一点，小宝宝们都能茁壮成长。
II
“亲爱的你看，这里有一片湖水，岸边的柳树也长得很好。”
“虽然冰雪刚刚融化，湖水已经变得温暖，岸边的泥土一定又香又软。”
“那么……”
“我们就在这里安家吧。”
从北方一路向南飞行几万里，燕子夫妇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处。望着怀有身孕的妻子，燕子丈夫眼神中充满爱怜，只想赶快筑好两人的小窝。
“你好好休息，让我来。”
“不，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翅膀下的风依然有些寒冷，湖面上泛起鱼鳞，柳枝上含苞待放的嫩叶之间，燕子们成双成对，轻快矫健的身影在潮湿的泥土上起起落落。
III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燕子归时，月满西楼……”
“只恐春深花睡去……”
“你眼前的这朵花定然于岁月有些牵绊，却明明白白早已物是人非。”
“花自飘零水自流……”
“未必然你眼中的花才是花，离开了你的视线，就变成了别的样子？”
“除非是小王子那朵全宇宙独一无二的玫瑰。”
“那是一个伤感的故事，虽然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云中谁寄锦书来，一份相思，两处闲愁……”
“我并没有劝你忘记，我希望你一直记得。”
“就像春夏秋冬，周而复始，这般时令自然生出这般物候？”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般时令必然重生这般物候，因此你不必于彼时的景色流连忘返。”
湖面窄处，一道宽阔的白色石桥，在微寒清朗的空气中，人影稀疏。几位穿着汉服的少年立于桥上，身姿挺拔衣袂飘飘，口中念着让人似懂非懂的对白。
IV
在石桥一端的堤岸上有两个身影，坐在轮椅上的女孩裹着厚厚的毛毯。
“我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来。”
“傻子，我从来没有因此感到害怕。”
“为什么？”
“我相信你不会就这样离开我。”
“你知道吗，就像做了一个梦，很舒适很温暖，我舍不得醒过来。”
“我也想过，假如你要继续面对伤痛，我宁愿就这样失去你。”
“可是我把自己叫醒了，因为我突然想到还欠了你一个吻。”
“笨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地吗。”
在另一边，蚯蚓先生刚刚美美地吃好了早餐， 泉水和泥土很可口；豆荚妈妈看到最小的宝宝在怀中翻了个身打着哈欠，终于放心了；湖面上荡起一圈一圈涟漪，倒影着燕子夫妇的身影；桥上的少年依然是一道缤纷的风景，赋成新词，努力模仿旧时光里的哀怨和愁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