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和陈毅是一对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战友,终生私交甚好的朋友。而令我颇为感慨的是,此二人在感情路上也有一段相似的经历,像是有一段线连着二位。
命运之作,令人扼腕叹息。
1982年,长沙当地政府对杨开慧的故居进行修缮。修缮工人在墙缝中发现了一封包装完好的信。
杨开慧烈士,在写完这封信不久后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反动派要求她公开声明和毛泽东解除关系,便可以放她重获自由。而她却大义凛然地回复:“我死不足惜,但愿润之革命早日成功。”
1930年11月14日 ,杨开慧烈士死于国民党反动派的铡刀之下。
而这封信,再也到不了她心上人的手上了。因为这封信在五十几年之后被发现的时候,毛泽东已经逝去六年了。
陈毅呢?
1932年,李富春蔡畅夫妇给陈毅介绍了18岁的兴国女红军赖月明,于重阳佳节洞房花烛。陈毅当时是江西军区司令兼政委,指挥6个独立师和所有地方武装,却居然没钱结婚,还是赖月明借了20块钱,摆了八桌宴席。可见当时共产党多么廉洁!二人婚后情深意重,却是聚少离多。1934年,红军长征后,担任石城县妇女部长的赖月明照料陈毅的腿伤。陈毅却动员她带头疏散,回乡打游击。想到此一去凶多吉少,生离死别,赖月明抓起手枪,要陈毅打死她,陈毅夺枪,要她服从大局。二人于10月20日,含泪分别。从此陈毅指挥南方八省游击战争,艰难困苦之状,可见《梅岭三章》。1937年国共合作抗日,陈毅几次派人寻找赖月明,得知赖月明被捕后为抗拒逼嫁,跳崖自尽了。陈毅心中翻江倒海,曾写下一首《兴国旅舍》:“兴城旅夜倍凄清,破纸窗前透月明。战斗艰难还剩我,阿蒙愧负故人情。”此诗写于农历九月初一,哪里来的“窗前透月明”?不用孔老师说,谁都可以看出,此诗是对“月明”的怀恋追忆,真挚感人。
若是故事到此为止,那也是常规的悲剧性结局:虽说生死离别,却又是寻常之事,难以激起什么情感上的波澜。但是其实赖月明并没有死,她在战斗中失去组织联系后,流浪乞讨,被父亲抓回卖给一个鞋匠,次年鞋匠死了,她找到一位负伤掉队的红军结婚,生下一女二男。1959年她看到陈毅会见外宾的照片,想去找陈毅,但被丈夫儿女死死拦住。1972年陈毅逝世,赖月明从生产大队的喇叭里听到陈毅的讣告,焚香遥祭并发去唁电。读到陈毅那首《兴国旅舍》时,赖月明泪如雨下。直到1988年,她才到北京会见了全国妇联主席蔡畅。1989年春,74岁的赖月明接受了记者采访,世人才知道陈老总的“月明”还在人间。而这些,陈毅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了。
一个亡妻之信在双双去世之时才被他人发现,一个因为命运的离合在年轻时一别之后终生未见,一方认为另一方已死,另一方又因为羁绊无法自由行动。
若死后真有泉台,这两对曾经的情人相见,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两位老男人在那里也会喝酒下棋讨论过去的事情吗?也会聊到这件事吗?
而如果杨开慧的信件不被人发现,如果赖月明不曾接受记者采访,这些尘封的往事都会被时间很快的抹去。而世间有情有义之人,聚散离合之事,又不知其几何许!如此,就不能不感慨世事的趣味丰富和无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