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住在一个叫"局长大院"的院子里,大院是四方的形状,外沿两排局长院儿,宽敞又气派,院子大的前院种各种各样的花儿,后院又栽一年四季的菜,最让我羡慕的是院里还有旱厕,不象我们,每次内急的时候,都要风风火火的跑到大院最东头的公厕排队解决问题。
在两排局长院中间,富余的地方,扯起两排长长的砖瓦平房,就是普通人家住的地方,我家住第一排房的第二家,本来我们可以住第一家的,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在把头的地方多扩展出一点儿面积,在围起的院子里又盖一间小房子了,可是,我妈害怕,她说院子敞到路边上,如果我爸上班走了,小偷翻墙进来,可就遭秧了。我和弟妹还小,在对付坏人方面可帮不了忙,唉,我妈真傻。这不,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我家邻居,第一家的人家,就把院里盖的那间房给租出去了。
邻居家租出去房子,我和弟妹们却兴奋的不得了,因为他们租给了一家新疆人,可在我们看来,仿佛来了一户外国人,真是稀奇呀,我弟和我妹每天找个事都要在邻居家门口望一望,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和我们有啥不同,那个时候好像回族人都少见,更何况是新疆人呢。
新疆人家有三个孩子,女儿是老大,整天穿一件大红色的纱裙,头上也系着一条大红纱巾,奇怪的是她穿了裙子干嘛还要穿裤子呢? 底下二个男孩子也调皮的不得了,经常举着木棒子在院子里又喊又叫,邻居家的鸡被他们撵得扑楞乱跳,一会就飞到了窗台上,邻居家的奶奶急了"咦,弄啥呢,弄啥呢” 一口河南音, 他们的姐姐也帮着喊‘’阿克帮(是她的大弟弟),你们想挨打了嘛,能不能别闹了嘛”。
有时候,邻居锁了厨房的门出去了,正好他们又要用水,于是只好敲我家的门来提水,那时候,家里刚装上自来水,而且我们都不用交钱,所以就打开门让他们随便提,这样我们就可以清楚的看那个美丽的姐姐了,深陷的大眼睛,亮的让你想进去,睫毛又翘又浓,象秋天盛开的菊花瓣美丽的卷曲着,尤其那一排整齐的牙齿,只要她一笑,眼睛就会被那一抹又亮又炫的白光粘住了。
很快到了秋天,新疆人一家突然在大院里架起了一口大锅,不知从哪儿又牵来一只羊,在那个倾斜的固定电杆的钢绳上拴着,可怜的羊咩咩叫着,他们一家可是欢喜不已,他们在欢渡自己的节日,宰牲节,就是古尔帮节,就象我们汉族人的春节一样,都是隆重的节日,阿克帮和他的弟弟围着那口大锅,大呼小叫,漂亮的姐姐提着水桶小心的往锅里倒水,炭火烧的又红又旺。那只正瑟瑟发抖的羊,一会儿就要被宰杀了,我吓得不敢看,赶紧躲掉了。
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刚才拴羊的地方,已变成一摊血淋淋的羊皮了,地上红的触目惊心,苍蝇嗅到血腥,轰轰的围过去,拼命吸吮地上的血水,任凭怎么挥都挥不开那一大团黑影。
羊肉在大锅里滚着,满院子的膻气,不一会,院子里的人几乎都被引过来了,新疆人一家子在院子里旁若无人,翩翩起舞,那个美丽的新疆姐姐,高举者柔软的手臂,脚下有节奏的踏着步,活泼曼妙的舞姿,让我的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
我永远都记得,有这样一家人,在我年少辛苦劳作的日子里,给我最美好欢快的回忆,他们曾租住在我家隔壁,是我们的邻居__新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