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党旗在阴暗的小屋里显得更加耀眼。
“祝贺你,正式成为了我党的一员,希望你能遵守党的章程,服从党的命令,为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
“是,谨记在心。”
“你从下个月开始,将转移工作重心,去延安进行下一步工作。”
“那......先生也会去吗?”
“当然,我会指导你进行工作。”
暮色将沉,我与先生照例绕湖散步。
“还没和你说过,我大哥的事吧?”
“嗯,其实林笙很久以前便想知道了。”
“你如何知道我有个大哥?”
“我开始误把桌上的照片认成先生,还惊诧先生竟参过军,而后仔细思量便觉可能甚微。”
“如何得来?”
“首先,我曾听说先生有一个大哥,但生平不详。其次,先生谦逊有加,不会将自己照片置于最显眼处,使众人观之。再次,置于显眼处必为先生最重视之人。先生讷言敏行,虽是有些许挚友,也不至此。最后,照片上的人与先生的模样委实相似,但气质相悖,不为同一人。综上,可得出。”
他的眼波笑意微漾“想不到阿笙竟有些当警察的特质。”
紧接着“那你何不问我?”
“我想先生不大想让别人知道罢,既然先生不说,我也就不问。”
他倏然肃立“可你不是别人。”
先生深沉的目光让我无所适从,
只慌忙转移视线,
“那,大哥他还好吗?”
“暂不清楚,此行去延安便知。”
初春凉的依旧,
但延安充满的勃勃生机令人精神振奋。
一位小同志笑脸盈盈“你们二位便是从上海来的地下党同志吧,请随我来。”
“老谭?”
一位年岁稍长的,穿着长衫的人微笑致意。
“老谭,你找我什么事?”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先生循声而转,
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的交汇,
像照镜子似的奇妙观感。
“大哥!”
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先生流泪。
兄弟二人相拥,
引得旁人也徒增些悲悯。
“对不起,走了这么久,也没个信儿。”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这是组织的规定,我理解。”
“好了,我们兄弟重逢,就别聊扫兴的事儿了,你还不快给我介绍一下弟妹。”
“你怎么知道?”
“最了解你的人不就是你大哥我吗?能跟你来这儿的会是一般人?”
“大哥你好,我叫林笙。”
“弟妹好,你跟我这儿不用这么拘谨,我倒没他那么闷,我弟的脾性,还得你多担待。”
“大哥真会开玩笑。”
“来,我带你们走一走,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大哥一路上讲了很多关于先生年少的趣事。
先生眉眼带笑,只无奈的摇头叹息。
“阿笙,你别听他胡说。”
“哎弟妹,你别不信,别看他现在谦逊有礼的样子,他以前可顽皮了......”
数年后——
国共内战停息,
全国依次吹响了解放的号角。
大哥、嫂子、先生、我、小琮、小玥回乡过年,
“来,孩子们,放烟花了。”
大哥好像比孩子们还乐不可支。
我注视着这一家子,
竟然有些许感伤涌上。
真好,真的。
“阿笙,怎么自己杵这儿啊?”嫂子过来说。
“没事,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人世行舟艰难,众生皆起于微末。是那个时局造就了我们,是难以挥之去的,权当是海起微澜罢。”
大嫂总是看得通透,
也与我投缘。
“因此,沉湎于已往总是无益的。东坡先生有云‘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我,怎这般困顿了呢?”
我们相视而笑。
“去同小琮,小玥放烟火去吧,我好久不曾看过烟火了呢。”
彩色的烟花升空,
先生的圆框镜上映着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