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回忆,有时是一种可怕的习惯。它被说成念旧,说成情怀,说成一种温柔美好的东西,可怕的是当你想得深了,无法自拔的时候会令人难受。
回忆里的那个时间空间那么远又那么近,真实又缥缈。回忆的时候好像在看另一个平行空间里发生的故事,而当下真实的这个空间里的你不存在于故事当中。
过去和改变是回忆成为故事被永存在脑袋里的前提。脑袋像一个巨大的双开门冰箱,你站在它面前,猛地拉开,各式各样的往事被陈列在内,贴着标签和生产日期,或许还有一些不开心的会被强行印上保质期,像一个个批量生产的罐头。
《重庆森林》里,林青霞说:“人是会变的,今天他喜欢凤梨,明天他可以喜欢别的。”
故事里面起主导的人设发生了改变,牵动着整个故事情节发生变化,有时候甚至翻天覆地,峰回路转到你始料未及。
岁月轮换以后,故事过去了,故事里的主人公跳进了别的故事,角色的设定理所当然地跟着发生变化,外表,性格,与其他人的对手戏都在慢慢地一点点变化。
你可能见过演员因为戏路窄,在不同的故事里面反复演同一类的角色,但你没有见过两个完全一样的角色出现在不同的故事当中。人生如戏,不就是这样吗。
不是每个故事都有续集,实际上也甚少有人能一直出现在我们的故事里不退场,他终究要接下一部作品。你我都清楚,迎接和目送不同的新旧角色是不断成长的副作用,我们无能为力。
偶尔能抓住一些旧搭档叙叙旧已经是万幸,有些人甚至是没有机会再一起聊聊。
为了方便,大部分的故事我们还是在偶尔独自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夜深未眠的时候,碰见相似剧本的时候,在大冰箱里拿出来,开罐尝尝变味了没。
我们回忆里都是独一无二不同的人,或许雷同但绝不重复的情节,够我给自己讲好久好久。
人们都喜欢说有故事的人像一本书。而我觉得每个人都像一本书。当你面对一个你有兴趣的人时,那种感觉就像等了很久的快递小说到了,精美的封面让你迫不及待很想去翻开这本书,看看里面或温和动人或跌宕起伏的故事。
青田耕平表达过,小说一出版便与作者没有瓜葛,无论是否畅销,无论是否广受好评,都不可以再作任何的修改,它是已定的了,所以作者便没有好再过多的悲喜。
我们为自己编的这本书更残忍,它没有校稿这一环节,一旦下笔就已成定局。
有人看书的时候喜欢惋惜:“如果当时那样那样,现在就该怎样怎样了吧”,而这本书的有趣之处就在于你不会想到“即使当时怎样怎样了,现在也不一定如何如何”。
我们把十几年,几十年的故事在体内装订成册,分段分章,回忆的时候就像在翻故事。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心境读或许还会在旁边写上不同的读书笔记,过去的故事最大的意义在于它发生过以及我们可以在不同的时期在里面提取出不同的养分去供养现实的花,我们把这些叫做经验教训或者能量动力。
《重庆森林》里面还有一段很经典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我想大概是回忆吧。
故事里一瞬亦永恒。当时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无论你后来有没有讨厌一个人,一件事,相交甚好的时候就是开心的,那个时候的开心不会因为后来的讨厌而变成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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