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病房门,我爸突然一下子拉住我的手,而且握得很紧,他大概是怕自己摔倒。
毕竟手术后才仅仅第四天。
他一边走一边声音嘹亮的与我聊天,精神大好。路过走廊上的一张床,他亲切地拍了拍坐在床上的年轻男士的肩膀。然后,又指着另一个病房说,昨天最里面那个床上的小孩子没少哭闹。
可能感觉得出,他经过三天的煎熬,已经康复了许多。
他的情绪感染到了我,可我依然有些不适和别扭。好在几分钟后,我们又返回病房。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和我爸第一次拉手。
几年前,我爸说偶尔左眼睛会跳,一直没当回事。近两年,情况越来越严重,每当跳的厉害,左眼几乎抽搐的看不见东西。
一个月前,弟弟带着我爸去北京检查,诊断为面部痉挛。医生说可以做血管减压术,有90%的治愈率。
这个手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需要在耳朵后面开个小口,将当事血管与神经分开,手术大约需要五六个小时。
起初我们三个儿女很犹豫,我妈的顾虑最大。她觉得对于一个70岁的人,做这样的手术是有危险的。
我爸向来崇尚科学和美好,例如对北京大夫的医术深信不疑,10%的失败概率几乎不在他考虑的范畴内。
看我爸态度坚决,最终我们还是同意试试。
说实在话,做手术前我就开始发愁。并不单单是担心他的安危,主要是发愁又得在医院陪护他。一来我并不擅长照顾病人,二来我与爸爸关系有些疏离,这更增加了难度。
所幸的是,北京宣武医院一律主张护工护理病人,家属只有在每天16时至18时拥有二小时的探视权。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也因此,这次陪护可以说是一次非常幸福的体验。
每天只有两个小时在医院度过,其余时间完全自主。
我坐地铁,坐公交,打的,骑单车,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没少转悠。
最主要的是,一丝内疚感都没有!
试想想,如果明明可以陪护,却找了护工,内心会不会有波澜,病人会不会多多少少有情绪?
这下可好,皆大欢喜!
我们都是爱父母的,毫无疑问。
可是医院的环境真心糟糕,而且陪护工作也不是所有人都信手拈来的,除了辛苦,还需要专业。
我清楚记得2021年,妈妈做完支架手术,她的一只手成了紫色,需要用冰袋敷。如果有护工在,那种场面我宁愿一辈子都看不见。
那种心疼,无助,束手无策,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医院是很难熬的,既照顾好病人又保全陪护者自己,并不容易。如果陪护者能先搞定自己,那还好些。否则陪护时失去耐心,搞得病人情绪不佳,自己崩溃,好端端的孝心变得面止全非,这样的事例太多了。
希望多些医院推行护工护理制度,一则减轻家属的负担,二则陪护服务也专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