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prite Huang
鱼与熊掌可以兼得么？
爱我之人与我爱之人，在世间真的可以合体成为同一个人么？
上车，点火，调整座椅。试踩油门，刹车，轰轰，;车舱里的一切都如旧。
但我的心止不住地狂乱地跳着。
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手心流出的汗水明显浸润着方向盘的表皮。
随着回忆的深入，遮阳镜中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张大。
终于，我一头栽到方向盘上，喘着粗气，号啕大哭起来。
良久，才从驾驶室里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温暖的下午。妈妈坐在副驾驶室，唠唠叨叨说在什么。
刚带她逛完超市，开在回家的路上。
我听不清她在唠叨什么。她总是那样，对我有问不完的问题。
幸好，她早已经习惯了我的爱理不理，但依然坚持不懈地问着。
人之所以为人，与兽的区别在于有思想。
有了思想，就有思想乱跑的时候。
妈妈头发苍白，满脸皱纹，还有一张永远合不上的嘴巴，激动起来，手脚会同时并用。
人就是会有那么些时刻会灵魂出窍。尤其看着一样东西，心里却想着另一事情的时候。
有一瞬间，我的眼睛竟然穿越了她那张唠叨的脸，看到另一张脸。
一张轮廓鲜明，脸色棕黄，浓黑的眉毛横在一双褐的深陷的大眼睛之上，拉渣的络腮胡子里，深深陷进去了两个酒窝，正轻声地对着我说： Hello Soulmate?”
人就是会有那么一些时候会情不自禁，对，情不自禁！
当妈妈的脸变成了酒窝男的时候，我微笑着对着顶着妈妈的脸孔的男人说：I Love You.
换来的不是一如既往的，情深款款的：
I Love You More.
而是妈妈的惊呼声：“小心！“还有就是她惊恐眼神。
我转头沿着她的目光，在晕过去 之前，刚好看见的时那辆车前格栅设计得像张开血盘大口的鳄鱼的大货车。
一股巨大的外心的痛从左膝盖里传来，我醒了，抬头的地方是从趴在我身上的老妈的背。
这个老太太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也醒了过来。她的肩膀全是血。
我抱着她号啕大哭。
在生命面临消逝的最后一刻，是这个满脸皱纹的唠叨老太太，用她瘦弱的身体档住了致命一击。
在此后的疗伤时光里，也只有这个老太太，仍旧用她那喋喋的嘴巴，用我连同左路膝盖一起粉碎了的心，一点一点缝起来。。
在生与死的分界线时刻，爱会是什么?
一份平时置若罔闻的唠叨，却在生死瞬间爆发出以彼之生命，换我之生命的力量。
而我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幻想恶魔能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能化身为全能之神，予我以保护。
鱼与熊掌可以兼得么？
翻手云雨，爱我之人与我爱之人，在世间真的可以合体成为同一个人么？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应该有的，但只会在尝遍百草之后方能品味出来。那之前，那就让它成一记执念吧。
咬牙下定了结论：爱情是一剂猛药，既要承受它的糖衣，也需有能承受糖衣之下的毒药。
我擦去泪水，重新钻进驾驶室人，点火，油门，刹车，车内一切如旧。
前方，新的生活在向我招手。
初冬的晨曦，白墙黑瓦的农村小屋，沐浴在乳白的薄雾中。
顶着一头白发的老太太从一片菜田里探出头来，朝我招招手。
“上班路上小心点。”
我闪闪远光灯。
脸露微笑。
用只有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 I LOVE 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