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梨树湾,正是梨花开放的时节,也是梨树湾最美的时节。远远望去,像是下了一场大雪,走近了,见那一团团雪白的梨花挤挤挨挨,热热闹闹地开着。三五朵梨花簇成一团像无数个小雪球,挂满了枝头,煞是好看。
“忽如一夜春风来,万树千树梨花开。”一个穿着朴素但干干净净,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一边跑一边用稚嫩的声音背诵着诗句。身上斜挎的小书包也随着他奔跑的节奏上下拍打。“不对不对!你这个笨蛋,应该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冬月在男孩的后面边喊边追。小小的脸涨得通红,两个羊角辫一晃一颠。“哈哈,我故意背错的,看你听得出来不,快来追我啊!”男孩回头看看冬月,得意地笑着。“哼,我不上你当了,我才懒得追你呢!”冬月止住脚步。
男孩是冬月的同班同学秋林,秋林家也在梨树湾,离冬月家不远。二人每天结伴上学,平日里也在一起玩耍。说来也巧,冬月和秋林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二人说话做事都比别人多了一份默契,虽然两人在一起经常斗嘴生气,但不到一分钟又在一起嬉戏追逐了。
秋林的父亲据说是个富家子弟,因为爱上了自己的同学雨荷,不肯娶父母为了高攀给他物色的官宦人家小姐。和父母闹翻后带着雨荷私奔到梨树湾。两人感情甚好,不知为什么,在秋林生下刚满月不久,父亲离奇失踪。从此再无音讯。他的母亲雨荷一直守寡,一个人带着秋霖,任谁给她说媒,她都一口回绝。她常常一个人望着村口的路发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然而村口的梨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切还是依旧。
雨荷对秋林那是百般疼爱。因为家里常年都只有母子二人,难免冷清。所以每次秋林带冬月来家里玩耍,雨荷都特别高兴,把家里的好吃的都拿出来给两人吃。有了冬月经常串门,雨荷觉得这个家有了更多笑声,雨荷渐渐把冬月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
雨荷读过书,经常给他们讲一些故事,那是冬月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她和秋林一左一右地依偎在雨荷的身边,在雨荷嘴里生动故事的激发下,冬月的想象力无限放大。冬月太喜欢雨荷了,干脆叫她雨荷妈妈。冬月叫得开心,雨荷听着也很受用的样子。雨荷妈妈爱笑又长得好看,一头乌黑的头发总是梳成一个利索的发髻。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总是日有所思的模样。秋林长得就像雨荷妈妈。笑起来嘴角上扬,眼睛弯成月牙儿。
冬月和秋林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梨树湾那片梨树林,梨树林既可以躲迷藏,又可以爬到树上荡秋千。在梨花开放的季节,时不时会有一朵梨花悄然落下。秋林便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在冬月的手心。软软的,凉凉的花瓣,让冬月无比怜惜,她舍不得扔掉,总是把花瓣带回家,夹在自己的书中。这样每次翻开书就可以再把玩一番。
十几岁的女孩儿心思越来越细。冬月常常翻开书并不看书上的字,而是拿着已经风干的梨花瓣,细细地闻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让冬月不禁又想起小时候和秋林在梨树林的对话。
冬月和秋林在梨树林追逐,突然冬月绊倒在地。秋林连忙跑过去把冬月扶起来。冬月的手被擦破了皮,疼得只咧嘴。秋林捧着冬月的手轻轻地吹着气“还疼吗?”“我才没那么娇气呢!”冬月把手甩开,白了秋林一眼,“我妈妈说,不能让男孩子摸我。”
秋林也理直气壮地说“我妈妈也说了,要我长大了娶你做老婆,我摸我自己的老婆为什么不可以?”冬月瞪大了眼睛,“我才不给你做老婆呢,做你老婆要给你做饭吃,我不会。”
“不会就不会喽,谁说老婆就是做饭的了,我不要你做饭给我吃,我给你做饭还不行吗?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让你吃成一个大胖子。”秋林笑着说。
“我才不要变成大胖子呢!我要像雨荷妈妈那样漂亮。”冬月边喊边跑。“我不要你做我妈妈,我要你做我老婆!”秋林在后面追着笑着。两个身世相仿的孩子温暖了彼此的童年。